酒醉饭饱后,李大牙忽地提起了刘寡妇,说大家不妨一起去找她玩玩。他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保甲队员的同意。
牛二立即站出来反对,义正辞严、据理力争、声情并茂地反对。然而……没有卵用。
于是,牛二炸毛了。
炸毛的结果,是被李大牙揍得鼻青眼肿,连身上衣服也被撕得稀烂。
夜深人静,一众人转过几条街巷,惹得狗吠此起彼伏,不一会儿,来到刘寡妇家所在巷子,只见弯弯曲曲的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门户洞开,不时有男人放肆的嚎叫从院中传出。
隔得老远,牛二便先声夺人地喊起来:“大孝爷来啦,留学生大少爷来啦!”
刘寡妇院里,坐在板凳上的李大牙醉熏熏的,左手端起酒碗,灌了一口,吧嗒一声,将酒碗放回板凳上。扬起右手拎着的半只鸡腿,凑在油乎乎的嘴边,啃了一口,然后一边咀嚼一边拿鸡腿指着紧闭的房门,嚷道:“砸,给劳资狠狠地砸!”
屋内传出刘寡妇母女俩的哭声,两三个保甲队员有一下、没一下地抬脚,去踹那房门,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刘、刘家嫂子......你这门尽管结实,但早晚能踹开,识相的,快把门打开......咱们亏待不了你......”
一个家伙摇晃着身形,抬起脚有气无力地蹬在门上,房门摇晃一下,反弹力让他登登地后退数步,好容易稳住身形,又摇摇晃晃地上前,打着酒嗝:“这、这么俊俏的娘儿,栓什么门呀,让你守了四五年,够对得起你那死鬼男人了!”
“就是,你这地闲了这么久,早、早荒了!哥几个……今天帮你松一松,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这娘们这么不知好歹,咱们把房子点了,让她娘俩变烧烤......哈哈......”
这当儿,一个背着鸟铳的队员从外面跑进来,来到李大牙面前,低声地禀报:“不,不好了,李队副,陈、陈大少爷来啦!”
“谁?”李大牙打着酒嗝,犟着脖子,反问道,“你说谁?谁特么敢管兄弟们的事?”
他话音方落,一个纸片人冲了上来,直接将那报告的保甲队员撞开,一巴掌扇在李大牙面上。
“李大鸭,你个畜生!”
牛二发音不准,但此时竟也力道十足,李大牙手里的鸡腿吧嗒一声,掉在地下。
李大牙抬头一看,见是牛二,两眼霍地一睁,喝道:“牛、牛二,你特么活得不耐烦,敢、敢打老子?”
回答他的,是旁边伸来,在他眼前倏然放大的枪托,“啪”,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几个在台阶前踹门的家伙,回头一看,见十来个陈府家丁簇拥着陈家少爷,就站在几步之外。陈清华陈大少爷目光如刀,面上阴沉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几个人像老鼠见到猫似的,霎时间连酒都醒了大半,忙向旁边退开,缩着脑袋,躲避着来势汹汹的众家丁。
“畜牲!”
“狗娘养的!”
陈府家丁骂骂咧咧,冲上前去拳打脚踢,保甲队员在院内抱头鼠窜,土铳梭镖丢了一地。
一个家伙趁人不注意,偷偷挪到门口,迅速往外面窜去,不想被人伸脚一绊,巴唧一下,摔了他一个狗啃泥。
他一边爬起,一边扭头,只见是洋里洋气的特派员,脸色登时大变,正要开口求饶,那特派员扬起一脚,踏上脊背,他如遭重锤砸击,叭唧一声,下巴重重磕在地面,差点儿昏厥过去。
特派员的高高在上的身影完全笼罩了他,揶揄的官话响起:“在外人面前,是个孱头,在本村人面前,是只老虎,既然这么能,你又跑什么呀?”
他欲要开口辩解,但谢宇钲哪容得他说话,伸手去摘他手里鸟铳。
这保甲队员情知不妙,牢牢攥住不肯松手。谢宇钲索性将另一只脚也悬空,整个人站了上去,踩在他背心位置,用力一震,直把他踩得啊啊呼痛,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谢宇钲抄起鸟铳,觉得份量颇重,细细打量,只见这把鸟铳倒身管细长,造型优美,机簧处还雕了花。他用铳管戳了戳脚下的家伙,笑着问:“里面装了硝药吗?”
这家伙痛得呲牙裂嘴,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硝药?没装的,呀,装了的,装了的......啊!”
山乡土话难懂,谢宇钲一时也没听清,不过,这没关系,他哈哈一笑:“到底装了没有?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既然这样,那么……”说着,谢宇钲用力扳起机簧,鸟铳在他背心重重戳了又戳,似乎是要试探着找个实在地方,“那就打一铳试试?”
脚下的家伙吓得魂飞魄散,手脚乱舞:“不用试,不用试,里面装了硝药的啊,饶命啊,特、特派员先生,早上在土地庙,我可站在最后啊......啊啊啊,饶命啊.....咳咳咳......”
牛二来到刘寡妇门前,轻轻拍了拍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