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战竞日的双方,都已极为疲惫,不约而同,早早停了火。
战地上的黄昏,难得地现出一点宁静。
占优势的民团一方,则好整以暇,轮流散开,在附近的村庄里休息和晚餐。
谭楚拎着马鞭,伫立村口,久久眺望汤湖圩方向,等待特派员袁洋一行人到来。
一个卫兵拎着一壶酒,从村里走出,来到他身边,低声禀报:“谭头,找遍了村子,只找到这壶谷烧……也不晓得骆团总他们喝不喝?”
“谷烧?”谭楚闻言,回头瞥了卫兵一眼,道,“只要特派员会喝上两口,也就罢了。至于骆团户和其他几个团总,喝不喝,也不打紧。”
卫兵哦了一声,转身走向路边的一个小院。
小院里已飘起袅袅的炊烟,几个卫兵正和一个农夫,对院子里的鸡鸭展开合围,追得它们满院子乱窜。
一只芦花鸡被新进来的卫兵一堵,走投无路,只好咯咯咯的鸣叫着,振翅飞上了篱笆桩上。谭楚见了,手中马鞭抽出,叭的一声,将这只芦花鸡打得羽毛纷飞,扑愣愣跌落篱笆,一条腿别进了竹篱之间,将它倒挂下来。
惊慌之下,它兀自鸣叫着,不住振翅,挣扎不已,
卫兵赶上两步,抓住了它,哈哈一笑:“哪里不好去,偏生要撞到我谭头的鞭下来……,这不是合该你倒霉么。”转向几步外的农夫,挤眉弄眼道,“喂,这位老表,你怎地笨手笨脚,自家养的鸡鸭都抓不着,瞧,我们谭长官只一鞭,便抽了下来……来,抓去罢,赶紧宰了……,天就要黑了,要是连两个下酒菜都整治不出来,几个长官来到,可小心你的皮!”
那个农夫见了,迅速迎上来,听了卫兵的话,乐了:“哎呀,这位兵爷,看你说的,我们乡下人的身手,怎比得上带兵打仗的将军?你放心该洗该切的菜,早备好了,就等杀了这只鸡,拌上辣椒炒一炒,正好给长官们下酒。”
“一只?”卫兵眉头扬起,瞪起了眼睛,“一只哪里够吃?老表,你别不是把我们几位当兵的给忘了罢?”
“哈,哪能呢,兵爷。早备下了,两只鸡两只鸭,包管炒得喷喷香,正好下酒。”
院内两人对答之际,墙外村口路边的谭楚忽地眉头皱起,只见村子西边的大路上,正匆匆驰来一行骑兵,领头的是个四十好几的汉子,满身的肥膘肉,将身上的制服挤得歪歪扭扭。
谭楚马上认出了这是桂阳团防局的团总何九灵,笑着走上前去,拱手相迎:“啊,何团总到了?你可是远客呀,不想倒是第一个到的。”
这何九灵原先在广州沙面当过巡捕,给外国人站过几天岗,回乡后,跟现任湘督攀上了关系,成功获得了桂阳团防局的团总之职。
谭楚暗中也了解过,这桂阳团防局,本来就是个烂摊子,自这何九灵接手后,就更是彻底变了样,成了桂阳一带黄赌毒的大本营,但凡贩烟走私、抢劫烧杀、欺行霸市,无所不通,无所不做。
袁洋袁特派员知道这一情况后,气得立即就要发兵,去将他拿下。但让谭楚给劝住了。谭楚说:现今湘赣边界,土匪猖獗,刁民作乱,正是用人之际,莫如先让他戴罪自赎,以观后效。要是仍不知收敛,继续胡作非为,再行拿下未迟。
何九灵得悉这一情况后,又惊又怕之余,不由得对谭楚感激涕零。所以,今儿一接到谭楚的派人传的口信,让他来这沙尾村喝酒,他便丢下山头包围圈中的红字头不顾,带上一班卫兵,上马匆匆赶来。
连经过莲永靖卫团的阵地,也只是派人通报一声,自己连停都未停,就急速驰过。
现在见谭楚远远来迎,慌忙滚鞍下马,抱拳迎上去,满脸堆欢:“哈,我老何没别的好处,就是好吃!一听谭中校请客,口水就忍不住了,只好快马加鞭赶来!哈哈,哈哈!”两人寒暄一翻,相让着来到村口的农家小院门口。
“哦,袁特派员和骆团总他们,都还没到么?”何九灵笑了笑,小声对谭楚道,“正好。老何备了点小礼物,还请兄弟赏脸收下!”扭头向紧随身后的卫兵喊道,“把那驮礼物牵上来,让谭中校过过目。”
随着喊声,卫兵牵上一头大黑驴,何九灵接过,硬要谭楚收下,谭楚也不矫情,哈哈一笑,喊出一个卫兵,将驴子牵进农家小院,然后招呼何九灵进入院里。
“谷烧?”谭楚闻言,回头瞥了卫兵一眼,道,“只要特派员会喝上两口,也就罢了。至于骆团户和其他几个团总,喝不喝,也不打紧。”
卫兵哦了一声,转身走向路边的一个小院。
小院里已飘起袅袅的炊烟,几个卫兵正和一个农夫,对院子里的鸡鸭展开合围,追得它们满院子乱窜。
一只芦花鸡被新进来的卫兵一堵,走投无路,只好咯咯咯的鸣叫着,振翅飞上了篱笆桩上。谭楚见了,手中马鞭抽出,叭的一声,将这只芦花鸡打得羽毛纷飞,扑愣愣跌落篱笆,一条腿别进了竹篱之间,将它倒挂下来。
惊慌之下,它兀自鸣叫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