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站起身来,向谢宇钲使了个眼色,转身出了静室。
谢宇钲一边起身,一边伸手摸摸虎子,劝道:“哎,虎子,你阿爸阿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坏人去了。我们可以先到南京去,你放心,我给他们写一封信,他们打完坏人,自然就到南京来找我们了!现在,你只要听我们的话就行了,晓得吗?”
“呃!”虎子仍揉着头。
“婷丫头,去了南京,你要当班长,那手底下可得有自己的兵,晓得不?对虎子好点儿。”谢宇钲说着,狠狠瞪了卢婷一眼,见她低下头,小声应了句“呃……”,又哼了一声,转身迈步出门。
火光洒了一片在门外,地闪着湿漉漉的光泽。谢宇钲抬头看了漆黑的天井方一眼,才知是山间夜凉,湿气颇大,夜雾从漆黑的天井坠入,在瓦檐下的廊内弥漫翻涌,自然也濡湿了脚下的石阶。
身段修长而玲珑的俏飞燕,静静立在廊下。感觉到谢宇钲走近前来,她没有动,仍仰头望着天井方的夜幕,轻声问道:“鱼儿,你说这世,真有神仙么?”
“神、神仙?”谢宇钲闻言便知道她装着什么心事,一时不晓得如何回答为好,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我想,应该有吧。”说完,他又觉得不大妥当,又补充道,“只是,神仙是神仙,凡人是凡人,凡间的事,还是得靠凡人自己解决……不能总指望神仙。”
“你说得对!鱼儿。天的神仙们总是很忙。管不了太多凡间的事情。所以,这世间才有这么多的坏人,才有这么多不平的事儿。凡间的事,还是得靠凡人来解决,不能总指望神仙。”
她的神情分外凄凉,“只是,虎哥和阿哥走了,他们的身子虽让好心人掩埋在龙泉江畔,可头颅却还在靖卫团手里呢,我、我须得把他们的头颅偷回来,才、才能离开……”
“这……”谢宇钲闻言,心里一突,正要加以劝解,却见她已转过面去,仍旧望着天井方,像是对谢宇钲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时间过得真快呀……那年虎哥带着我们山,就好像是昨天的事儿一样……哎,时间过得真快呀……真、真快呀!”
她的侧颊虽也闪着珍珠样的光泽,但却隐隐含着无尽的哀伤。
见她的思绪沉浸在往事里不能自拔,谢宇钲觉得有必要打断她一下,便走近一步,与她肩并着肩,也同样仰望着天井方的夜黯,过了一会儿,轻声开口,劝道:“俏掌盘,虎哥和玉掌盘不幸走了,但还有卢清,还有九哥,还有婷丫头,还有虎子……九哥身体不好,婷丫头和虎子还小,你可得想法子,好好地照顾、保护他们……”
“……!”听了他这话,俏飞燕神情蓦地一动,转过头来,大眼睛焕发出晶莹的亮光。
“你说得对。老的老,小的小……我、我得把担子挑起来。”
她定定地望向谢宇钲:“鱼儿,你愿意带我们去南京,让婷丫头卢清他们读书,带我们去过好日子。我、我很欢喜……我也晓得,你担心那靖卫团人多势众,那头颅只怕没那么好偷,只是……”
她摇了摇头,凄凉地一笑,“只是,当初我们山,可是烧香结拜过的,说好了共富贵、同生死……现下总算打死了骆屠户,算是报了仇……嗯,就算是还有人要我照顾吧,我和九哥,可以偷生活在这世,可、可是……可是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身首两处……”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脸涔涔地流下泪来。
这时候,天井方的夜雾变得更加浓重了,从漆黑间一团团翻涌着坠下,很快就填满檐里檐外,濡湿了人的衣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