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发生了数次大战。
矶下渡口上,有一只铁壳船来往运送客人。三人赶到时,它正装载了半船人货,离岸驶到了江心,突突突的吼叫着,驶向江北。
渡口上有几个没赶上趟的渡客,纷纷叫骂着,悻悻地散开,往回打转。
谢宇钲三人黑色的轿车一停在渡口,立马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但他们只远远从旁边经过,无人围近前来观看。他们那目光中,既有羡慕,也有畏惧。
这时,从南面来了一长溜手推车儿,领头的中年汉子手里拽着的一圈捆货物的绳索。见渡船已过到江心,他手中的绳索狠狠抽在渡口石碑上,偏头看着队列中一名长袍马褂的公子哥儿:
“少东家,我早就说了,到了江北再打尖,到了江北再打尖,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江船半天才跑一个来回,这最后一趟没赶上,怕又得耽搁到明天”
那名公子哥儿大约二十四五岁,一副锦衣玉食、蜜罐里泡大的模样。此时他听了那汉子埋怨,轻哼一声,别过脸去,对着西边吹来的江风嘟囔了句:
“怕什么?先在这里等着,船儿返回来,给他加点钱,我不信他不搭我们过去!”
“等船再返回来,天都黑了,你没见这些渡客,往回打转么?”
“那就再在这南岸住一宿,也就是了。我阿爹说了,出门在外,要的是安步当车,快走慢走,只要平安到家。”
“平安到家,平安到家,你也不算算,从湖州出来,路上都耽搁几天了?”
“耽搁几天怎么啦?再怎么耽搁,你不就是想多要点价么,没问题!”
那公子哥儿满脸的不在乎,悠然自得地举目四望。
“你”那汉子显然气极了,满腹怨气无处发泄,手上绳索又狠狠抽在渡口石碑上。
那石碑上用阴线刻着“采石渡”三个古朴大字,很有几分沧桑感觉。
江风萧瑟,水波涌起,江面上一片白茫茫的,驶过江心的渡船在视野里越来越小。
谢宇钲听了那汉子的话,也不由得心急如焚。
过了一会儿,见那汉子似乎气消了些,正在检查车上货物,他便走上前去,笑道:“这位老哥,你好。这果真是最后一班船了么,我也着急赶过江去,不晓得还有其他办法么?”
“其他办法?”这车队头领停下手头活计,抬头看了看谢宇钲,“拢共就这一只铁壳船,哪有什么其他办法?”他目光转向江面,叹了口气,“总不能去租那些老掉牙的老江船吧?”
“老江船?大不大?你看能装我这车么,老哥?”谢宇钲心里升起一线希望。
车队头领偏过头来,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谢宇钲和他身后的黑色轿车,正色道:“老江船更慢,撑过去对岸,能走到半夜。晚间江面风高浪急,看你这铁壳车可金贵,看你这人,怕也是非富即贵,你能放心?”
“什么非富即贵,老哥说笑了。老哥我们说正经的,你看你我都急着过江,不如我们合伙,一人一半钱,租上一条大江船,早些赶过江去。你看怎么样?”
“这倒使得,那大江船除了慢些,其他也没啥。船大些,也挺稳当。你这后生不错哈。只是我们这么多车子,这么多人,你只一辆车,跟我们合伙,你吃亏了喔。”车队头领脸上露出喜色,呵呵笑道。
“老哥人真好。其实我也不算吃亏,我人生地不熟,事情还得靠老哥去办,多出点钱,也是应该的。”谢宇钲轻描淡写,不以为然。
“好,好,你这后生,真不错。你稍等等,我跟我们东家商量一下。”这车队头领走向那长袍马褂的公子哥儿,两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子,这汉子走回来,表示稍等片刻,他马上去找船。
车队头领上了江岸,匆匆往不远处的一带村落奔去。
江风拂面冷凉,谢宇钲立在这千年的古渡口,心里急得好像闹着一团火。
好在那车队头领办事极为利索,不多时,上游葭蒹苍苍的江汊之间,就驶出一艘大木船来。
船头上赫然站着那车队头领和一个墩实汉子。
船儿驶近渡口,放下跳板,小推车儿先上船去,船家又放下两块大跳板,招呼一班水手,将轿车系上绳索,像牵牛一样,要将车儿强行拽上甲板,车队头领也率人来帮忙,一帮人呦呦喝喝,人多力量大,轻轻松松,就将汽车弄上了船。
船家一声吆喝,扯起半帆,十数支长桨齐齐划动,驾着大木船斜斜地向对岸行去。
船行江心,才见原先那只铁壳船儿回返,这时天色已经暗了许多,看样子这是铁壳船的最后一趟,回到南岸,就摆渡了。
众人一阵庆幸。
但奇怪的是,谢宇钲有心想靠近车队,想了解一下他们运载的是什么货物时,车队众人都满脸尴尬,纷纷找借口避了开去。
恩子很快就发现了事情不大对路。
“什么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