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之前是居大老爷家的长工,之前一直都在居家老宅子里随着下人们一起居住,后来居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亡故之后,他忽然手头阔绰了起来,离开了居家老宅,在黄石街上买了一个小宅子,将家安在了县城中。
只是此人好赌,最近几天在赌坊连赌连输,输的焦头烂额,双目火赤,今天与一人对赌,把自己刚买的宅院都给输了出去,三天后,人家就要收回宅子。
恰在今日闷闷不乐之时,郑大官人遣人找到了他,说了几句话,给了他一锭银子,好好嘱咐了一番,方才离去。
张武得了银子之后,如蝇见血,紧紧的握在手中,哪里还能忍耐得住,送走来人之后,径直奔入赌坊,只想着以此为本钱,赌回自己的东西。
自古倾家荡产者,为赌而已!
酒肉女色,只能消磨英雄志,其中有个过程,唯独赌博能使人一夕之间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越是输,就越是想回本,越是想要回本,就越是输!
张武也不能例外,这次收了郑大官人的银子之后,那消半个时辰,便将一锭银子尽数输了。
出了赌坊之后,张武神不思属,踉踉跄跄,寻了一个酒馆坐下,赊了一壶酒,一碟小菜,坐在那里长吁短叹,满面愁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好赌之人,在输光之后,往往立志不赌,可一旦钱财到手,那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先赌上几局才叫开心。
此时张武在酒店之内,便是这种念头,心中自怨自艾:“输了家宅,便是连老婆都输了,这可如何是好?”
思量半天,不知如何应对。
正烦恼间,便听到旁边酒桌处一人低声道:“这人便是张武,兄弟可是记住了?”
另一人道:“记住了,待我明天结果了他!”
先前一人呵斥道:“小点声!你不想活了?掌柜的,可有雅间?我兄弟两个吃酒,要在雅间说话!”
掌柜的走了过来,将两人引进雅间不提。
单说张武,听了这只言片语之后,心中大惊,浑身微微颤栗,却是不敢回头,心道:“是何人要取我性命?”
他呆然片刻,缓缓起身,对店掌柜道:“我去雅间里等一个人,若是来了,你便做菜,若是没来,那就作罢。”
轻轻走到另一个雅间里,高抬腿,轻落足,慢慢坐下,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听,便听到隔壁雅间里一人道:“张武这厮,狗一样的东西,大官人给了他几次银两,尤自不满足,可见欲壑难填,早晚会出破绽。现在县城里来了一个大人物,是居不易昔日好友,性格暴烈,使得好拳脚,一门心思要为居不易报仇。此人是东京城内蔡太师的门客,说话得力,做事硬气,郑大官人如何招惹的起?”
另一人道:“惹不起便当如何?”
先前一人道:“惹不起东京来人,难道还惹不起咱们本县这些家伙么?昔日居家出事,张武谢兰等人都收了银子闭了嘴,现在为求事秘,还是让他们永世不能说话才好!”
一人道:“如何永世不说话?”
先前人笑道:“杀之便可!死无对证,这东京来人纵然强横,也只是太师门客,做不得多大的乱子,到时候查访了几次,查不得要领,自然也就懈怠了,等他一走,万事大吉!”
张武听到这里,一颗心砰砰直跳:“天可怜见,让我听到这两个强人的谋划!我若是听不到,怕死都不知如何死的!郑大官人好狠的心肠!”
听了几句后,不敢再听,屏气凝神,缓缓走出雅间,一溜烟的跑了。
他跑出酒店之后,不敢回家,在城外柴垛里睡了一宿。
次日悄悄返回城内,准备去找昔日居家丫鬟谢兰探听消息。
这谢兰当初在居家做丫鬟,后来居家败落,谢兰拿了钱财返回家中,嫁了一户开油铺文三郎为妻,日子过得倒也红火。
当初居家出事,张武与谢兰都曾知道点内幕,因此都得了钱财,闭上了嘴。
现在张武惶恐之下,便想去找谢兰询问究竟。
刚到文三郎的油铺,便听到杀猪一般的叫声传来,一名女子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这女子头发散乱,神情惊恐,不住的叫喊:“有贼人,杀人啦!”
看其相貌,正是昔日居家丫鬟谢兰。
此时街上人多,都围拢了过去,有人问到:“怎么啦?谁杀人了?”
便听谢兰道:“有人要杀我!”
她手指自己头顶,道:“我刚才院子里正扫地,小腿有点痒,便低头挠了一下,就在低头的空,头皮一凉,一撮头发掉了下来,再看时,正有一个蒙面大汉手拿大刀,刚刚收回。刚才我要是不低头,脑袋都要被他砍下来了!”
众人看她头顶,果然少了少了一块头皮,血珠子一滴滴的渗了出来,将头发染的红了,颇为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