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名女子捂着脸哀声呜咽起来。
虽是质询,但其中泣血的哀痛,却让刘浪以及从战场四周围拢过来的几名士兵都感同身受。
是的,那个女人,质问的很对。身为军人,当自己曾誓言守护的的同胞受此苦难之际,他们在哪里?
“对不起,我们来晚一步,所以,我们长官选择了不用枪,我们用手中的刀亲手割了这帮小鬼子。”甄大壮喃喃的回答道。
不知道是解释给那个满眼死意的女子听,还是解释给他自己听。
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不这样给自己一个交待,就算,神经在无数次杀戮中已经坚硬得如同一块顽铁的中国军人们,每当想起十数分钟前的那一幕,都会心如刀割。
那实在是他们平生所见过的,最惨烈的一幕,没有之一。
当那个本应该天真无邪满眼欢笑的幼童满眼死灰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们的时候。
“你们长官?”听到甄大壮这么一说的汤圆满眼死灰的眼睛里竟然突兀地多了一丝神采,看向她身前浑身浴血笔直站立的刘浪。
那个犹如人间凶兽一般的胖子,那个杀日本人如同杀鸡的胖子,是他们的长官。
“砰”的一声,汤圆重重的双膝着地,跪在刘浪面前。
“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坚硬的地面,甚至出现了一朵血花。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你说就是。”刘浪也被这个性烈如火的女子吓了一跳。
依旧跪在地,汤圆昂起头,曾经白皙的额头鲜血迸流,殷红的鲜血和白嫩的肌肤交织成一片诡异的艳,“我这个头,是为我汤家峪一百余口枉死的乡亲们磕的,感谢你们帮他们报了仇。”
“咚”的一声,汤圆再度重重磕了下去。
刘浪心中默默叹息一声,他已经知道这名女子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可他,能拒绝吗?
果然,再度昂起头的汤圆看向刘浪,“这个头,是为我自己,我想请长官让我参加你们29军,我汤圆,要去杀鬼子,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能看到日本人尸体的战场。”
几名士兵都将眼光投向面沉如水的刘浪。
他们都有种直觉,如果刘浪拒绝,恐怕,那名性烈如火的农家女,就会将她就算磕头手中都一直握着的枪。。。。。
反刺向她自己。
“汤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29军独立游击大队的兵。不过,做为战士,你得忘记,你是个女人。”刘浪点点头,看向眼前这名骤逢大难的女子,目光涌出欣赏,沉声回答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眼前的这名女子,就比绝大多数男子更强。
“从现在开始,汤圆就是米家峪最后一个男儿。”听到刘浪的答复,汤圆双眼终于泛出一层泪光。
伸手解开自己的长发,拽住发梢,手握刺刀,“刺啦”,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割断。
“长官,还有我们。”一直在旁边呜咽的几名村女终于也鼓起勇气,相携着走了过来,和汤圆一起,跪在刘浪面前。
“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独立游击大队的一员,你们所在的战斗班,就叫汤家班,首任班长,就是汤圆。你们的教官,是我大队部警卫班莫小猫少尉。”刘浪拿手指指一脸错愕的莫小猫,朗声说道。“都站起来,我中国军人,除了给父母和战死同袍能曲下双膝以外,其余的,就是老天爷,也要站好了挺直了。”
充满仇恨值的女人,远比男人可怕。
至少在看到七个女人一边疯狂的呕吐,一边拿着并不是特别适合劈砍的日式刺刀剁日寇尸体脖子,固执的要亲手砍下所有日寇脑袋去祭奠自己的亲人的时候。
连刘浪都有点儿后背发凉。
幸好,29军所有人都有把大砍刀,这帮她们省了点功夫。
双手提刀,像剁大骨头一样,摆好了,剁下去就是的。
包括躺在担架早被白布蒙的日军少尉在内,四十八个脑袋,真的很重。但七个女人,外加她们的新任教官莫小猫,竟然拿着三八式大盖当杠子,两人一组抬着,就像抬了四十八个西瓜,只不过是长了毛的西瓜,抬向了八里地之外的汤家裕。
那一幕,直到很多年后某个不靠谱男给自个儿孙子讲自己平生最寒毛直竖场景,以此为最。
真的,当你见到七个女人一边高声唱着山歌,一边抬着近五十个脑袋往“家里”走的时候,任谁,都会寒气直冒的吧!
当人的凶性被彻底激发的时候,底线,会被一次次被突破。
不光是日本人会残忍,中国人,也会。
中国女人,也会。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抗战之责!中国这条巨龙,在日寇的不断撩拨下,正在逐渐张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从七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