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抬起眼睫,盯着毫无起伏的湖面半晌,面无表情开口:“滚上来。”
过了有好一会,湖里的人终于缓缓露出了水面。
斗篷帽从头上滑落,一头湿透的银发倾泻在水面,皎月碎光落在他侧身,形成一簇簇被拉长的线光,晃在水郑
而他的肩膊上血迹斑斑,明显受到重创。
他从水里冒出来,水珠从上下眼睫一点点交汇,融成水汽沾湿了眼尾的扇贝鳞片。
但因为带着面具,并没有办法很好的看清楚他的神情。
拂苏看着岸上目光冷漠俯视他的林微绪,嘴唇轻轻动了动,嗓音听起来也比平时更要来得暗沉沙哑,“我养一会伤就走。”
对此,那林微绪的回答仍是冷冰冰的两个字:“上岸。”
拂苏看了看她,又低头按了按自己肩膊上的伤口,正要忍着疼痛上岸时,这时,府外传来一阵异动。
林微绪循声望过去一眼,再转头回来时,拂苏已经再次潜入了水郑
很快许白带人进来通报:“大人,禁卫军统领率兵包围了国师府,是要抓拿刺客。”
林微绪神情平淡,不动声色道:“让他们进来。”
许白也没有多问,遂意过去传话了。
而林微绪看着恢复宁静的青湖,静了静,低头用靴子不着痕迹抹去了溅落草丛的那几滴血迹。
袖了手,往沐园外走了出去。
刚走到庭院那边,禁卫军统领率兵进入了国师府,府内的暗卫军则护在林微绪身前,两边正好在偌大的庭院形成对峙。
禁卫军统领定神看了看站在庭院对面廊道檐下的国师,毕竟是尊卑有别,禁卫军统领上前迈了两步,向国师作揖行了礼,“深夜拜访国师府,实属冒犯,还请国师大人见谅。”
林微绪轻轻勾了下唇,往一旁的廊道石椅护栏慵懒倚靠下来,语调闲散而透着几分威严:“你先是出了什么事,再谈让我见不见谅这个问题。”
禁卫军统领自是知道国师大人不好意思,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是奉陛下之命严查此事,再怎么样后面还有皇帝陛下罩着,因此这回禁卫军统领的底气足了不少,继而开口道:“今夜宫中出现一名刺客,微臣一路追杀过来,发现刺客是往国师府这边逃过来了,请国师大人配合搜查。”
林微绪随手搭在护栏边,指尖轻敲,漫不经心地问:“搜什么?”
“刺客。”
站在林微绪身侧的许白终于忍不住怒喝出声,“大胆,此处乃是国师府!岂容尔等放肆!”
禁卫军统领还是那一句:“为了抓捕刺客,请国师大人配合!”
这时,禁卫军身后,传来一道尖细高亮的嗓音“陛下驾到!”
将国师府团团包围的禁卫军让开了一条道,是披着眀袍的皇帝走来。
“国师,今日的确有刺客借着中元节在宫中行凶,为了早点抓获刺客,你就让大统领搜查一二,若刺客真的没有藏身国师府,也好让大统领继续去其他地方搜查。“
话音一落,林微绪从石椅慢悠悠站了起来,向皇帝微微低头行了礼,想也没想就开口:“那就搜吧。”
得到这句允准,禁卫军统领当即下令带兵分头搜查国师府的里里外外。
而在整个搜查的过程之中,林微绪相当闲情逸致地抬头欣赏夜空上还在绽放着的烟花。
约莫几刻钟后,分头搜寻的禁卫军陆陆续续回来,答案一致都是,并未搜到什么可移人物。
最后禁卫军统领从沐园出来,向皇帝禀报的亦是,并未搜到刺客。
皇帝面色沉冷,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只道:“既然没有,便再去其他地方搜寻。”
禁卫军统领领命称是,正要领兵离开。
这时候,林微绪赏完了烟花懒洋洋地收回视线,把人叫住了,“慢着。”
林微绪一边闲庭信步走下台阶,一边继续道,“刺客并未出现在国师府,大统领却执意看到刺客往我这跑了,企图构陷污蔑当朝国师。陛下,请问此事大统领该当何罪?”
皇帝眯起眸问道:“国师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闻言,禁卫军统领怔了怔,看向皇帝。
林微绪接着往下:“宫中出现刺客,实属禁卫军大统领疏于防范,才让刺客有机可乘,如今自己抓不到刺客还跑到我府上扰我清休,污蔑我名声,还请陛下下令将大统领降职并闭门思过。”
林微绪一番言论一气呵成,冷静沉着,完全没有片刻的停顿。
完,把禁卫军统领由上而下审视一遍,伫立住了。
这让站在皇帝身后的禁卫军统领越听越是脸色发白,同时更是确定了一件事
即便是闭关休养了半年时间,这位大秦国师仍是睚眦必报的本性……
禁卫军统领当即在皇帝面前跪下为自己陈述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