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实上,刚回到国师府没多久,林微绪就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突然心软了,而是她突然想起来,她带回来的并不是寻常孩,而是一只鲛……
之前拂苏在外人面前一直把鲛裹得严严实实的,半点鲛人痕迹都不露出来的,便是不想让外人知道鲛的真实身份。
原本这跟林微绪也没有半点关系,只是,鲛人身份本就特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免得鲛的身份无故流传出去引发更多无端猜忌
林微绪只能把鲛领回沐园里,并且下了令严禁府里人进出沐园。
下完命令,林微绪这才稍稍放心在书阁里打开了贝壳。
她本也无意要吓唬鲛,就只是正正常常地开启贝壳,结果打开一看,鲛蜷缩在贝壳角落里,咬着尾巴呜呜咽咽的低鸣着,并不敢哭出声来,泪蒙蒙的大眼睛看到她在看自己,更是怕得眼泪珠子簌簌往下掉。
还一副怕被林微绪发现自己偷偷哭聊可怜样,笨笨地扒着尾巴,用尾巴尖使劲蹭掉脸上的泪水。
好像这样林微绪就看不出来自己哭过了。
林微绪看着这样怕她的鲛,不由有些怔了。
虽然她对鲛无感,但至多就是吓唬过鲛一两句,之前鲛还很不怕生似的眼巴巴往她跟前凑,怎么这才过了没多久就怕她怕成这样了……
林微绪轻轻皱了皱眉,又不会哄人,只当鲛是害怕看到她,便把贝壳放到桌案边上,她则回到桌案对面的座前坐了下来,铺开了纸笔,书写信件。
虽然她的确因为今日京城穿来的谣言影响了计划,并产生了较大的情绪波动,但眼下缓过来了,还是得冷静处理这件事。
拂苏是个疯子,她总不能也跟着当个疯子。
林微绪写信写了一半,忽然动作微微一顿,她余光瞥见了……被她放在桌案旁边,战战兢兢爬上贝壳边沿,偷偷瞄她的鲛。
林微绪正好想看看家伙还有没有在哭,结果一抬头,鲛立刻被吓得尾巴乱颤,哧溜一下从贝壳滑落了下去。
贝壳毕竟挺大的一个,鲛这么猝不及防掉下去,吣一声闷响,好像还摔了一下……
林微绪并不太能理解,明明她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但在鲛看来,她的目光好像都是魔鬼般的凶神恶煞。
尽管如此,本着保全人质性命安全的本意,林微绪还是搁下了笔墨,起身过去看了一眼。
鲛好像摔疼了,正撅着尾巴,趴在枕头上,泪盈盈地抱着空奶罐,咬着奶嘴,一下没一下地嘬着。
好像这样就不会疼疼了。
本该是怪可怜见的一幕,但林微绪看了不由得轻轻挑了下眉。
她冷不丁开了口问鲛:“饿了?”
鲛听到她的声音,柔软可爱的鲛人耳上下轻扇,嘬着奶嘴仰起头,眼眶还是通红通红的,微微上翘的睫毛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怯生生地看了看她,终于鼓起勇气,细弱声地发出声音:“嗷呜……”
鲛叫得特别可怜,尾音还颤巍巍的往下拽,随时做好准备要把自己埋进尾巴里。
林微绪垂着眸淡淡地看着鲛,喉咙轻轻滚动,终于扯出一抹不那么冷漠的口吻,淡道:“奶罐给我。”
她抓鲛回来的本意只是想让拂苏自投罗网,自然没有必要平白无故去饿一个孩子。
鲛呆呆地扑扇扑扇浓密卷翘的眼睫,抱着奶罐反应了好一会,才迟钝的确定过来,心翼翼把奶罐抱起来举高高了,要递给林微绪。
林微绪没注意看鲛的眼神,接过奶罐以后就径自往外走了。
林微绪自然是不可能自己去煮奶的,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厨房那边的人去办。
而此时书阁里头,在林微绪出去没多久以后,鲛趴在贝壳上眼巴巴等了好一会,终于按耐不住从贝壳里头爬了出来。
鲛张开鲛人耳,像是动物来到自己新的领域,要巡视自己的新领土,把每一处角落都沾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但是鲛能力有限,只来得及霸占巡视这一整张桌案,末了还爬到林微绪方才握过的笔那里,抱起笔杆,也要仔细嗅闻。
幼稚又可爱的,好像这样就可以占领住什么了。
于是几刻钟后,林微绪拿着装好羊奶的奶罐回来时,正好就看到了在她桌案上来回爬来爬去一副俨然在“巡逻自己领域”的鲛……
林微绪:“……”
她皱了一下眉,本来还担心这家伙会不会捣乱把桌案上的文卷等物弄坏,但过去一看,桌案上的一切到还是和走之前一样,只除了毛笔溅出来一两滴水墨,在纸张上氤氲开来。
鲛反应特别迟钝,等她都走到跟前了,才发现她回来了,顿时没了趾高气昂的气势,怂哒哒垂下鲛人耳,吭哧吭哧重新爬回孕珠里头,手指趴在孕珠边,只露出一双大大的水亮水亮的眸子看向林微绪,咽了咽口水。
林微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