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大牢,司马季用手帕捂着鼻子在牢头的引领下,朝着牢房内走去。事实证明了,人还是比较能接受现实的动物,只要能活着,其实并不在乎自己被如何对待。
站在牢门的火把面前,火光将司马季的脸庞照耀的变了样色,隔着门柱看着躺在一堆破烂床被当中的杨英,如果不是知道对方还活着,司马季还以为牢房里面的是一具尸体呢。对着旁边的牢头使了一个眼色,牢头立刻对着里面叫喝道,“杨英,起来看看这是谁?”
垃圾堆当中的身体轻微的动了一下,一道隐藏在散乱头发之后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一行人,最终落在了司马季的身上,用十分浑浊的声音含糊道,“燕王……”
“好久不见了,杨英!几个月前,你是何等的嚣张啊。”司马季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满意,转头盯着道,“我要的是活着的犯人,牢里面的犯人,不能比蓟城的老百姓死亡高出太多,不然的话,本王就砍了你的脑袋。以后廷尉必须三个月来一次,保证幽州大牢的环境,这种比猪圈还要脏的地方,可以用来对付不听话的犯人。”
“殿下明鉴,殿下明鉴!”牢头赶紧低声下气的保证着,脑门已经微微见汗。
再见之时,两人的处境已经完全不同,司马季还是封地广大的燕王,杨英则已经成了阶下囚,和上次完全不同的是,司马季的封地其实还多了一个县,现在是封国十九县的燕王,这还真亏了杨骏的打压。
而被困在牢中的杨英,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两人足足面对面的互相看了有一分钟,司马季移开了目光,转身原路返回。
“燕王,燕王殿下,饶了杨英全家一命吧。小人只是远亲啊!”杨英像是重新灵魂附体了一样,发疯一般的冲到门柱边上,脑袋狠狠地贴着柱子,似乎想要把脑袋从缝隙当中挤出来,对着越走越远的司马季哭喊着。
呵呵!头也不回往外走的司马季嘴角微微翘起,放你之前我也的吓唬吓唬你。
青砖粉垣灰瓦,树木环绕,地处幽静,河流之边,这是一处占地面积极大的宅院,就算是以士族的眼光看来,这里也算是一处绝佳的宅子。
有这么一座宅园在手,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杨英是一个品格高尚的好官,是好官也不会在幽州大牢当中颐养天年,再见到杨英司马季挺失望的,士族那种想象的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可能士族本身就没有那种东西。
现在随着杨英被捕杀,这座府邸当中的家眷乃至于奴婢仆从,都处在一副朝不保夕的状态当中,地上的落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扫了,不少奴婢见到从大门进来的一行人,欲言又止甚至不敢喝斥,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像是一个高门大户。
司马季就带着几个护卫,施施然的走进了杨英都没来得及享受的府邸,像是一个好奇宝宝的到处溜达,直到走入内房上下打量着,就像是走进自己家一样。
“你,杨馨!”司马季赞叹一声,看看这是谁?满目哀愁真是我见犹怜,这不是杨英的小女儿么?虽说实际上两人也没见几次,但杨馨还是给司马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眉目之间有凌厉之气的女孩本身就很少见,他自然回多看一眼。
杨馨在窗边顾盼生怜,一副形单影只的样子,甚至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发现,微微一瞥,心中怦怦直跳,俏脸一副吃惊之色,惊呼道,“燕王殿下……”
若是换个相貌普通的人,在这等时候问话,这女子大概也就直接无视了……然而看到司马季,尽管此刻心如刀割死灰,满满的灰暗,女子还是觉得眼前一亮。司马季当然没有帅到天翻地覆的样子,不过有燕王这个头衔加成,走哪都是高人一等。
司马季走到门口就要进去,忽然回头道,“女子闺房,你们就不要进来了!”你们当然不能包括司马季在其中,所以他进去了,放几个护卫在外面守着。
“姑娘,你父亲杨英是因为走私私盐被关入大牢的,至于洛阳的杨逆一党,和你们没有关系,现在宗室已经查明了,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司马季在这件事上真体现了男女有别,去大牢一趟把杨英吓够呛,却不好意思在美女面前也这样。
杨馨微微一愣,随后便是喜极而泣,对着司马季行大礼道,“谢谢殿下留的家人的性命!杨馨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你想多了!司马季真想这么说的,现在的发展就是他自己捅的篓子,不然杨珧怎么会变成漏网之鱼?才让夺权方不会赶尽杀绝,话说回来,今天他被安排去南征也是活该,大坑都是自己亲手挖出来的。
刚想开口,就见到杨馨拉开了身上的宫装,这让司马季倒吸一口凉气,本王这几天腰不太好,不过却并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
一夜无话,第二天司马季轻手轻脚的走房间当中走出来,微微抬头一眼就见到树叶上的白色清霜,默然不语片刻,张达才走过来低声道,“殿下!”
“给鲜卑四部传信,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