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心颤抖,内心无比愤怒,面上却镇定如常,因看向周县令,问道:“大人既未升堂又未传讯,怎就这样将死囚放了?这是哪条律法规定的?”
方初脸色铁青,强忍怒意道:“我们找到新的证据,证明郭姑娘不是凶手,毫无嫌疑,所以周大人才释放了她。”
谢吟月道:“新的证据?不管什么证据,总要过堂。要原告和被告都在场,经文书笔录在案,证据确凿,方可放人。就这么将人放了,未免不符合律法规定。”
周县令笑道:“这不是方少爷心急嘛!”
口气有些幸灾乐祸。
方初简直对这无能的昏官叹为观止。
便是想挑拨他和谢吟月,也不该当着人说这话。
这县太爷还有一点威严吗?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但好歹也要装个样子吧!
叫人知道他一点自我主张都没有,真够丢人的!
谢吟月看着方初不住点头,讽刺地笑了。
她该为他的手段自豪,还是悲哀?
郭大全牵着清哑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一个字没说。
韩希夷则担忧地看着方初和谢吟月。
“那就升堂!”
一个沉着的声音传来。
跟着,一阵杂乱惊慌的脚步声往这边来。
周县令等人都惊讶地看过去。
只见一群人提着灯笼过来,当头便是沈寒秋,还有两个衙役。
一个衙役惊慌喊道:“太爷,大事不好了!”
周县令觉得晦气,骂道:“何事慌里慌张?”
沈寒秋笑道:“不妨!是好事。杀害江明辉的真凶找到了。”
周县令惊问道:“真凶?谁是真凶?在哪?谁抓住的?”
郭大全惊喜道:“真凶抓住了!”
沈寒秋先对周县令拜道:“请大人随小民去看看就知道了。”
又转向郭大全和清哑笑道:“刚才听人说,凶手抓住了。郭兄弟和郭妹妹出来了正好,正要请县太爷释放你们呢。既出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今晚县太爷恐怕要连夜审案。”
又对方初和韩希夷道:“二位不妨一起来看个究竟。”
人人都招呼到了,独独没有理会谢吟月。
谢吟月心头浮现不祥之兆。
可是,她却明智地没有询问。
沈寒秋若不是胜券在握,是不会说这番话的。
清哑听了沈寒秋的话,便知事成了,松了口气。
她对谢吟月道:“谢姑娘,咱们一块去吧。”
好像邀请她去观灯赏月一样。
谢吟月看着恢复如常的清哑,更加不安。
方初和韩希夷也满腹狐疑,都觉得不寻常。
当下,众人便随着沈寒秋等人匆匆往田湖西街赶去。
方初坚定地走在谢吟月身边,但她并不理会他。
郭大全牵着清哑,韩希夷便走在清哑另一侧。他瞟一眼那边的谢吟月,又感受身边郭清哑的安静,心中暗叹,好像这两个女子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处在对立面,一直争斗。这如何是好?
路上,沈寒秋问起郭大全兄妹被放的经过,方初不想说话;周县令不愿说,觉得丢人;韩希夷只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沈寒秋郑重向他和方初道谢,郭大全也再次感谢。
沈寒秋又道:“你们请了简讼师来,真是太好了!在下往年在京城,曾与他交过一场买卖官司,深为敬佩其本领。既然这样,此案就交与他,郭家和沈家没有不放心的。方少爷,凶手已经现形,还请让简讼师来看看,心里才有数。还有周磊,在下已经派人去请他了,要协助周大人勘验现场。”
他侃侃而谈,一直不让周县令有问话的机会。
因此,这一路过来,众人始终没弄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韩希夷趁他说话的工夫,侧首轻声唤道:“郭姑娘……”
清哑没应声,却转脸用询问的目光看他。
夜色昏暗,便是有灯也看不清,但他却觉得她双眸烨烨生辉。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郭姑娘……”意识到前面事情不简单,他想问她。然又想她也是才从牢中出来,未必知道怎么回事。再者,他问这个,是隐隐替谢吟月担忧。可是,刚才谢吟月见到释放出来的清哑,还不依不饶地阻拦呢,他怎能不顾清哑感受!
清哑见他欲言又止,轻声问:“什么事?”
她想起那个抓蟑螂的韩大少,那次,她差点破功。
韩希夷微笑道:“没事。”
想想又道:“你冷吗?这天凉了,晚上更冷。我也糊涂,今儿来忘记给你带件衣裳。要不你系我的披风吧。你在牢里待了那么久,这身子可经不得一点风吹了……”
一面说,一面就解下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