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知他去向哪里?
无奈之下,他拨转马头回来,找到走另一路的随从。
随从说,他一直追到城西一家门前,听说刘心住那。可是他去晚了一步,刘心已经坐车走了。他顺着车辙追赶,也追到江边不见了。
严纪鹏想,方初定是叫人接刘心在某处与他会合。这个地方一定要走水路去,还是方初的私产,算起来只有乌油镇那个做竹丝画的园子符合条件。
他一面着人去方家报信,一面带足了药品连夜坐船去清园。
可是,清园管事说大少爷根本没来,严纪鹏便懵了。
※
方家和谢家终于退亲了!
这消息根本掩不住,次日就传遍霞照。
韩希夷自然对这结果不意外,只是在听说方初被方瀚海剥夺家主继承权、驱逐出族、斩手断绝父子关系时,整个人僵住,如木雕泥塑一般。
“你既认我做至交,为何不肯信我?”
“你怎知不是她背信弃义?”
他耳边响起昨天在河边方初说的话。
他心悸了,动摇了!
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他才换衣匆匆出门。
他带着随从去找方初。
大雪落了一天一夜,地上积了一尺多厚。
首先,他奔向城西刘心的住处。
那里没有人。
隔壁街坊说昨儿傍晚刘大夫跟人坐车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韩希夷想,不在这,肯定去了清园。
他便又回去,吩咐预备船,赶往乌油镇的清园。
结果,清园管事也说大少爷没来。
韩希夷还不信,硬是进去找了一圈,没找着,才信了。
出来后,对着茫茫雪野,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茫然。
※
暂放下方初不提,再说郭家。
因夏流星坚持要去绿湾村下聘,所以郭守业和郭大全便带着郭勤回乡去了,只留下郭大贵照料坊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郭家怎么也要给夏家面子,人家送礼长辈不能不在。
次则是郭大全怕二弟应付不来夏流星,特地赶回去。
夏流星乘坐精致华贵的画舫、携带几十抬披红挂彩的聘礼去郭家。船到绿湾坝码头,闪瞎了一群庄稼人的眼睛。
他们看的都是表面荣华,哪知底下的内幕。
就听大家嘴里纷纷议论:
“清哑算是熬出头了。从今往后就享福了。”
“可不是,听说那家子当大官呢。比县太爷都大。”
“郭家这下子要大发了!”
“我就说,江明辉配不上清哑。”
“那是。”
……
待夏流星下船在人前一亮相,众人更是倾倒。
他们心中想:嫁入大官家做妾,那人恐怕就不怎样。年纪大是肯定的。就算不是老头,也要有郭大全那么大年纪才说得过去。谁知夏流星竟是这样风流俊秀的翩翩少年,满腹诗书的模样,怎不叫人羡慕嫉妒恨!
夏流星对这情形很满意,当下命奏鼓乐,抬着聘礼上郭家。
他也不嫌弃村路坎坷,走在队伍最前端,沿途引得绿湾村男女老幼都来观看,一直追到郭家院门口;连鸡狗都撵着队伍跑,因为一路上喜婆子大把撒彩纸包裹的糖球儿、点心块儿。
郭俭也跑出来看了一回热闹。
看过心想,小姑的夫婿果然越换越好。
郭勤回来了,拽他进内院找清哑和巧儿。
清哑正在织机房,手里拿着硬笔和本子,蹲在织机旁盯着那连杆支架苦思,想如何才能将这木制机械弄活了,乖乖地帮她把毛巾给织出来。
外面鼓乐喧天,她充耳不闻。
郭勤兄妹三个进来,叫“小姑。”
清哑方才惊醒,站起来对郭勤道:“勤儿回来了。”
郭勤笑道:“回来了。爷爷和爹也回来了。”
说完看着清哑有些迟疑,不知要不要提夏流星其人。
郭俭已经抢着道:“夏叔叔也来了。送聘礼。好多呀!”
郭勤忙捣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一面偷瞄清哑反应。
清哑却若无其事,走到桌边坐下。
郭俭还不知觉,跟到她身边问:“小姑,这个换了还换吗?”
清哑转头,奇怪地问:“换什么?”
郭俭道:“小姑的女婿。换了夏叔叔,还换不?”
郭勤急忙呵斥弟弟:“你别乱说!”
他大约知道一些这件亲事的内幕,半懂不懂的,觉得弟弟不该在小姑面前提这话,但究竟怎么回事,他也糊涂的很。
巧儿也糊涂,也想问呢,见郭勤这样,忙机灵地把话缩了回去,谨慎地看着清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