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飞快起身跑向台阶。
原来有人也跟清哑一个心思,怕系矮了被人扯了,想系高些,说不定沐浴雨露多些,更沾福一些,于是借用梯子爬到高处系。一段时日后,村里人担心攀高爬低的损伤了树,便不准人再用梯子。
清哑秀气又安静,穿一身浅绿的衣裙,上面只撒些细碎小花,整个人粉嫩嫩的,就那边墙根下才抽出新叶的美人蕉,清新又惹人怜爱,众人看了半天,忍不住就想优待她。
老汉很快扛来一张长梯,阮秀忙接过去。
他在树下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放稳了,上头靠着一根粗枝桠,深入浓密的枝叶内,才对清哑道:“姑娘来系吧。我们扶着,不怕的。”
那老汉也笑嘻嘻地看着她。
清哑见大家这样关切自己终身,不好意思辜负,只得上梯。
细腰和细妹都过来扶着。
树下众人也都仰头看着。
清哑并没有吓得娇声呼唤,很平稳地登上梯子,倒让下面人高看她一眼,赞她胆大,不娇气。
站在梯子上,清哑环顾眼前枝叶,选了一截细枝将红绸和签文系上,一面低声自语:“系这么多,你可嫌烦?不烦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系这空地方,别妨碍你长叶子。”
树下,青年汉子微微仰头,透过枝叶缝隙见一双葱白手指灵活地系了个蝴蝶结,绑住那黄色签文,两条带子垂下,仿佛凤尾飘拂。
看一会,凤尾定格在脑海中。
目中露出渴望:也不知签文是什么。
一时系好了,清哑慢慢下梯。
一级级退下来,还剩三四级的时候,她便有些不耐:当着这么多人,上梯还好,脊背挺直攀爬还没什么;下梯难免要撅着屁股,退一级撅一下,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屁股上,很不自在,便转身直接跃了下去。
常跳舞的人,这点高度自然不惧。
青年汉子眼中露出惊恐神色,迅速起身,就要去接。
他同伴也霍然站起前扑。
然细腰比他们更近、更快,丢开木梯右跨一步,伸出双手。
清哑翩然落地,姿态轻松优美。
青年汉子怔了会,才悄悄舒口气,退坐回去。他同伴也坐了回去。幸而大家都看着木梯那边,无人注意他们。
阮秀等人都失声大叫,见清哑没事,才齐齐松了口气。
细腰抓住清哑胳膊,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是能闹着玩的吗?”
她压低声音喝斥她。
清哑歉意地笑一笑,眨眼道:“没事。”
细腰无奈地看着她,还有些余怒。
她这个主子,平常话极少,却常有出人意表的行为。
她特别对她的容貌极感兴趣。有时仔细端详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细腰,你真美!”兴致上来了,帮她配衣裳、选首饰,又让细妹帮着挽发髻。打扮好了,要她摆各种造型,或坐或卧,或倚栏杆,或凭窗眺望,供她作画。她称她“模特”,也不知什么意思。
她教她和细妹保养皮肤,用羊奶、蛋清、杏仁粉等调配各种面膜敷;又教她们妆扮,设计出新款式的衣裳让她们试穿。
她待她们不大像主子,倒像家人。
一来二去的,她也不把她当主子了,当妹妹一样呵护。
今早梳妆时,她自己穿一身清雅,倒要她盛装。
她把自己的首饰拿给她戴,一面还小声嘀咕“谁有福气娶到我家细腰呢?我舍不得嫁也。一定要好好选。”
细腰听得心中一酸,莫名的眼中就有了泪意。
她任她帮自己打扮,想这样也好,出门在外,别人分不清主仆,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刚才见她没轻没重往下跳,吓了她一身冷汗。
那青年汉子见她对清哑甚是无礼,眉头微皱,眼神也冷了。
清哑想早些下来是为了避免尴尬,谁知跳下来更引人注目,还惹得俏婢生气,忙走向鱼摊道:“咱们买鱼放去。”
一是转移目标,二是她心里生出个想法。
来到两个汉子面前,蹲下身,看鱼盆中的红鲤鱼。
细腰细妹忙跟过来,阮秀叫一个少年去还木梯,一面也过来了。
自清哑走来,青年汉子便垂眸,目光落在鱼盆中。
那个大哥忙笑问:“姑娘要买鱼?”
一面问,一面探手往盆里一捞,就把那条红鲤鱼捞起来,双手托着,让清哑观看,“看,又大又漂亮的鲤鱼!”
那鲤鱼有一尺多长,红黄光华闪耀,文采灿烂。
清哑越看心里越爱,凑近去歪着头细细打量,一面心里又为之前的念头抱歉:这样美丽的鱼,烹了实在是大煞风景、暴殄天物。
心里想着,不由对鱼儿低喃:“烹你真是焚琴煮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