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江老爹和江大娘不知从何处钻出,要为儿子江明辉鸣冤,说都是郭清哑为了报复他儿子,使用妖孽手段害得他家破人亡。
因对堂上哭喊道:“你们都得了她的好处,都帮她,你们就没看见她害得江家和谢家家破人亡……”
本来,他们是再不会搀和郭家事的,但郭清哑被指为妖孽,给了二老卸掉心理负担的希望:若清哑真是妖孽,那他们就没错,儿媳是被妖孽蛊惑了才偷人,儿子被妖孽使手段害死了,一切都有了根由。
因此,他们被谢家派去的人一怂恿,便来了。
郭守业父子气得手抖脚颤,连郭大全也失态。
见此情形,曾少爷对父亲瞅了一眼,好像问“如何?”一副“我早就算定了”的神情,曾老爷微微颔首,觉得儿子目光深远。
王大人猛皱眉,杨大人急忙喝道:“都住口!”
喝住混乱后,因问王大人道:“依大人之见……”
王大人刚要说话,他的一个亲卫匆匆赶来,将一卷纸轴交给他,禀道:“郭织女让属下转交给大人。郭织女要上堂。”
王大人忙展开纸轴,原来是一幅画,画的正是李居士。
一旁的杨大人也侧过头看,不禁一愣。
王大人把画放下,道:“传郭织女上堂!”
杨大人阻拦不及,那亲卫已经匆匆下去了。
郭守业等人不料峰回路转,都大喜。
谢家父女则心中一沉。
须臾,清哑被带上堂来。
郭守业颤声叫“清哑!”郭大全兄弟也叫“小妹!”父子几个抢着要上前和她说话,被衙役拦住了。
方初也不自觉从角落里走到人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清哑。
虽然她看去安静如常,他的心却针扎似的疼。
他的神情落在谢吟月眼中,她竟然感到一阵残忍的快意,那日在茶楼外被漠视的痛苦有了治愈的方法:那就是要他眼睁睁看着郭清哑被踩入泥泞,被万人踹践,再当着他的面被活活烧死,他的痉挛,将是她最大的慰藉。
这原本就是她计划,是她痴心妄想没了郭清哑,他会回头。
现在好了,她也不妄想了,就让他们两个一起下地狱吧!
她,另有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她看向她的选择——
韩希夷,也正紧张地看着清哑,再看向李居士,既期盼她两个相认,又唯恐会出什么差错,忐忑不已。
谢吟月心中一阵厌烦,暗恨:“我会让你绝望死心的。你终究只会和我并肩联手,方初、郭清哑是我们共同的对手。”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李红枣一眼,又转开目光。
面对各种目光,清哑只对爹和两个哥哥叫道:“爹,大哥,二哥。我很好,别担心。”一边不紧不慢地走上堂去。
李居士欣喜地迎过来。
虽然是初次见到这个安静的少女,也许是听多了她的事、看多了她的画像、揣摩多了她的性情,对她竟然生出熟悉感,又心疼她遭遇,眼中就沁出泪来,落在众人眼中,正像师徒久别重逢的样子。
清哑冲她蹲下身,恭敬地叫道:“居士别来无恙!”
李居士含泪扶她道:“好,好!起来!”
杨大人喝道:“且慢!你们不必急着相认,大人还有话问呢。”
清哑也不辩解,先跪下道:“见过钦差大人。”
王大人问道:“郭织女,你一身才学可是跟这位李居士所学?”
清哑抬起头,认真道:“不是。”
堂上堂下响起好几声“啊”,都觉得很意外;李居士更是急了,想要上前,又不敢打断审讯,只得忍耐住,看清哑怎么说。
王大人诧异地问:“她不是你老师?”
清哑道:“她是民女老师。”
王大人皱眉道:“怎么说?”
清哑道:“居士确实教过民女几日,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但教民女的另有其人,比居士教得时间长。”
李居士鼻子发酸,心中道:“傻孩子!真傻!”
韩希夷等人也都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证实李居士没有刻意弄虚作假、欺瞒钦差,但又不承认自己一身才学是李居士所教,而是另有其人,这样就免除了细节对证,免得露了马脚,连累李居士。
一时间,众皆沉默。
他们都想,这样的人,会是妖孽吗?
王大人问:“那人是何人?”
嘴上问出,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能说!
果然清哑道:“民女不能说!”
杨大人喝道:“大胆,敢戏弄大人!”
清哑挺直了胸膛,先直视上方三位官员,然后再环视两边属官和衙役,最后转头扫视一圈堂下的锦商们、夏流星、李红枣、江老爹江大娘等人,再转向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