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郑重对家人道:“该判的都判了,就别再不饶人了。郭家现在就跟以前的谢家一样,谢家就是从前的郭家。我跟你说大全:你可别糊涂。你心里再怕、再担心,也得忍着。她没干出格的事,咱们都得忍着。要是我们做事太狠毒,那不就跟谢家父女从前一样了么?别人就不能帮咱们了,该瞧不过眼了。这世上,从来都是路不平有人踩……”
郭大全越听越认真,一面点头。
他想,他还是不如爹有经验和眼光。
吴氏忙道:“你们都要听你爹的。如今咱家也不比从前,有女婿家和沈亲家帮着,有什么好怕的?这都怕,也别活了!”
郭守业道:“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算是这事结束了,不许再提。
接着,他话锋一转,提出新话题。
这新话题其实还是老话题,就是清哑的嫁妆。
郭家如今这样,当然不能陪二十亩田了事。
他命人把郭大贵两口子也叫来,还让郭勤郭巧也来了,郭巧代表老二家——不是敷衍,很正经的——大家商议郭家老闺女的陪嫁。
郭大贵捧瓷一样,搀扶着沈寒梅在椅子上坐了,他也搬个凳子坐在媳妇身边,这还不算,还拉着媳妇的胳膊,怕媳妇坐不稳当。
吴氏赶忙问:“今儿晚上吃了多少?可吐了?”
沈寒梅含羞回了,说没怎么吐,叫婆婆放心。
吴氏很满意,夸她能生会养,怀了居然没反应。
郭大贵咧嘴呵呵笑,与有荣焉。
蔡氏瞅得眼角直跳,又嫉妒。
她以前怀孕,郭大全待她算好了。可那时候家里穷啊,她怀着娃一样得干活。哪能像沈寒梅这样,不但自己不干活,还得一堆人围着伺候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郭守业用指头敲敲桌子,吸引大家伙都对他看去,连巧儿和郭勤都两眼望着他骨碌转,十分用心。
他咳嗽一声,道:“今儿个要说的,是清哑出嫁的事。一家子老小,和和气气的,凡事都要有个商量。我们做老的,不能不问你们的意思,想怎么地就怎么地,那样不行。”
他再次重申:郭家这一辈就一个闺女,他们兄弟就这一个妹妹,娃们就这一个姑,从亲戚将来互相帮衬的角度把以前说过的话,改头换面又表述一遍,意思还是一个样。
他说,吴氏在旁不住用话托,老两口配合十分默契。
这些都是老话,连郭大全都听得不大用心。
然他很快发现,爹这次有了新突破、新发挥,忙集中精神,生怕听漏了,回头爹问他,他答不上来。
郭守业道:“老郭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妹妹被朝廷封为织女,朝廷还为郭家造了两座牌坊。这都是你妹妹挣回来的。这回请牌坊又闹得这样大,她出嫁,咱们要是不办得像样一些,连朝廷的官儿也要笑话咱们,说老郭家乡下来的,抠门。这是一。再一个就是:这买卖行当里都是熟人,都看着郭家呢。方家又有钱,咱们就算不能跟方家比,也不能差太远,免得被人说,郭家高攀了方家,说你妹妹比不过谢大姑娘,你妹妹将来被方家人瞧不起……”
蔡氏口快,听到这忍不住插话:“爹,咱们就算把这一份家当全陪给小妹,也比不过方家呀!”
郭守业脸色便不好看了,想这大媳妇嘴总比脑子快。
郭大全急忙道:“爹又没说要比过方家!你别打岔,听爹说。”
一面对郭守业赔笑道:“爹的意思我们都听明白了,小妹的嫁妆是要慎重。爹是长辈,先拿个主意出来,我们大家商议着来办。”
郭大贵则笑道:“是呀爹。叫我说,你也不用问我们,你和娘怎么说怎么好。多陪些给小妹,我们当哥哥的都没话说。”
一副很有担当的好哥哥模样。
郭守业瞪了小儿子一眼,觉得他说话也不经脑子。
吴氏先瞄了沈寒梅一眼,才对郭大贵笑骂道:“你这话就不对。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不能光顾小妹,也要顾你媳妇和儿子。我跟你爹也不是你那个意思。没有个把东西都陪给闺女,不留给儿子的道理。你岳父听了看不骂你。真是没心没肺的憨娃!”
她这是怕小儿媳多心,所以特地多这一嘴。
沈寒梅急忙道:“娘,我跟大贵哥都听娘的。”
蔡氏不乐意了,想你俩做好人,难道我们都不好了?
她便道:“弟妹,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两口子就算什么都不要,光弟妹的陪嫁就够吃喝几辈子的。我们和老二可不成,我们还指望家里养活呢。还有勤儿,巧儿他们,长大了都要娶媳妇嫁人的。”
沈寒梅顿时俏脸飞红,急得不知如何说才好。
“大嫂,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今儿才明白,郭家也不是没矛盾的,藏着呢。
郭大贵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