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忙道:“我来,你小心刺了手。”
清哑道:“不要紧。我什么都不能干了,有什么意思呢。”
细腰看着她佯装兴致勃勃的样子掐花,心里叹了口气。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才知道,从昨天方初走后,她就百无聊奈,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虽说是新婚夫妻,可这样情深,将来如何?
细腰看着那个沉浸在思念中的少妇,忧心忡忡。
她跟着沈寒秋那些年,见惯了他四处奔走,他家里那些奶奶姨娘们,半年、一年不见他一面是常有的事,若都像清哑这样,怎活得下去?情深不寿,她很为清哑担忧。
清哑摘了几朵玫瑰,挑了一朵深紫红特别完美的,要给细腰戴。
细腰任她帮自己戴上了。
清哑打量她,微笑道:“人比花娇,花衬人艳。细腰,你真美!”
细腰沉默了一会,道:“少奶奶早上不是要给我画像吗?现在画吧。我叫人回去拿画板。”
清哑又瞄了一眼后园门,道:“我现在又不想画了呢。”
“你现在就只想他!”
细腰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想。
夕阳西下的时候,园里的鸟儿叫声大了起来。
忽然外面传来小豆子的声音:“少爷回来了。”
清哑欣喜极了,转身就往外走。
细腰忙扶住她,道:“船到总有一会,别急。”
两人走到园门口,细腰朝河里问:“还有多远?”
小豆子站在河中央,回道:“还有一里。”
清哑怀疑这小子骗自己,一里远他就能看清楚是方家的船了?还是等船来了看是不是吧,她便站在那等,两眼望着河上游。
细腰瞪了小豆子一眼,怪他叫早了。
小豆子忙道:“少奶奶,你先进去,等来了我再叫。”
清哑道:“没事,我看看水。你们抓了鱼吗?”
小豆子道:“抓到了,都装在篓子里。”
少时,一艘两面坡的悬山顶精致画舫顺流而来,清哑便笑了,这是方家的船,方初要走水路回家,就在码头换乘这船,直达家门口。
她叫道:“方初!”
一面就往河埠头疾步走来。
挺着大肚子,身形摇摇晃晃的。
方初看着两岸不住急退的景致,心里计算何时到家。
水乡的村镇大同小异,他恍惚觉得到家了,细看又不是。
有时,他又恍惚听见清哑叫“方初”。
他忙朝岸上看,哪有人影!
纵有,也是不相干的人。
他笑自己昏了头了,才离开一天就这样牵挂。
这时他又听见一声“方初”,他本能地又朝岸上瞧,一瞧之下,只见清哑摇摇摆摆地往河埠头跑,吓得忙喝道:“站住!别跑!”
细腰一个不防,清哑自己走了,忙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她,火大道:“你急什么?这不来了!下面石头滑,不能下去!”
清哑被方初一喝,忙站住了,眼看着方初笑。
至于细腰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见。
细腰郁闷极了,拉着她再也不敢松手。
船到埠头,不等停稳,方初纵身一跳跳上岸,三两步跑上石阶,来到清哑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低头问:“等好久了?”
清哑仰面笑道:“才来的。”
怕他担心,所以她撒了谎。
细腰毫不客气地揭发道:“上午等了半天,下午等到现在!”
清哑幽怨地看着细腰,怎么拆她台呢!
细腰不为所动,她有她的想法:不能让清哑白等了,得让方初知道,记住这份深情,别辜负了她。
方初心一疼,被一股汹涌的情绪包围。
他侧身,让开挺在两人中间的大肚子,从侧面更服帖地抱着清哑,轻声责道:“你就要等,要该坐在亭子里,让小豆子帮看着。等我来了他自然告诉你。何必自己站在这?”
清哑道:“我先在园子里掐花的。才出来。”
她扬起手,手上还有两朵玫瑰可以证明。
方初探手拿过玫瑰,帮她往头上插。
插好了再从正面看,柔声道:“人比花娇!”
清哑便笑了。
发自内心的喜悦令她的容颜绽放,确实人比花娇。
方初恨不能含住那娇艳的唇瓣,又顾忌下人看着,便搂紧她些,下巴碰触她额头,闻着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气,自醉了。
两人这般情形,细腰看得眼睛一红,转过脸去。
同样是戴花,谁帮着戴,那感觉绝不一样。
方初对清哑道:“走,回家。”
一面扶着她进园子。
两人边走边说话,眉眼之间尽是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