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方初恨得心肝都疼,不住痛骂“奸商!”
方初终于拿到五十四万三千两银票。
李郎中看他的目光高山仰止。
也有人看他的目光像看死人,认为他离死不远了。
方初很恭敬地向众位大人拜谢,又向玄武老王爷拜谢,便要急急告退,说是还要去珍宝斋还钱,说那天为妻子买了支紫凤钗,还欠四万八千两银子没付呢。
众人听了都倒抽一口冷气。
玄武老王爷笑道:“你小子真疼织女。”
方初叹道:“她自嫁给小人,小人从没为她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她吃了许多的苦,还要时常担惊受怕、被人诬陷。小人惭愧,不能护她周全,能做的也只能是买件礼物,博她个好心情。”
众人听了沉默,都不知该说什么。
冯尚书多心了,觉得方初含沙射影针对他。
他咬牙切齿道:“你可知奉州今年大旱,百姓食不果腹,哀鸿遍野?郭织女一件首饰就要四五万,真是大靖的好织女!”
方初目光冰冷,道:“拙荆已经做了她该做的,无愧天地!奉州大旱,该操心的不是冯阁老吗?户部有冯阁老这样的理财尚书,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想必冯尚书心中已有了计较了吧?”
冯尚书道:“本官确有了计较。”
——就是要把你们这些奸商宰了,救助百姓。
方初冷笑道:“大人定是想:只要抄两家奸商,足够给奉州赈灾了。小人也有些想法,只比不上大人这手段有气魄,万不敢卖弄。”
冯尚书本就生气,再被他讥讽的语气激得血气上涌,冲口道:“你有想法?好!你若有能力解决此事,还比本官解决的好,本官这户部尚书就让你来做!”
玄武老王爷忙问:“你要和方初打赌?”
冯尚书道:“就打赌!”
老王爷追问:“怎么赌?”
方初道:“老大人说笑了。小人不过一介商贾,怎比得上大人胸有乾坤。再说,朝廷的事哪轮到小人指手画脚。”
冯尚书被老王爷给挤兑得下不来,愤怒道:“老夫许你说!你只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说话算数,这户部尚书由你来做。”
蔡大人急阻道:“冯阁老慎言!谁做户部尚书,岂是你赌的?”
他和严家是姻亲,自然不能看着方初惹麻烦。
蒋志浩大人却看着方初不语,双目射出异样光芒。
冯尚书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并不当真。他才不信方初有什么好办法。他心里,方初就是奸商,只会想法子搂银子。
可是,人人都来插一句,他反不能退缩。
他便强硬道:“那老夫便告老还乡。”
又对方初道:“若你赌输了,奉州的赈银全部由方家来承当。”
他不禁得意:灵机一动想到这个法子,若方初输了,赈银便有着落了;若方初赢了——在他看来不可能——那也解决了赈灾问题。横竖不论输赢,他都是以受灾百姓为先。皇上见他如此忠心为国,肯定龙颜大悦。龙颜大悦,又怎会让他告老呢?
方初笑道:“大人,小人只是个商贾。”
说完,洒然而去。
爱赌就赌,谁怕?
可他是不会主动挑事的。
若人家户部尚书要挑事,他也只好接着。
他回家等着对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出了户部,对外面等候的小豆子等人道:“去珍宝斋。”
声音轻快,意气飞扬。
小豆子瞪大眼睛问:“少爷,拿到银子了?”
方初点点头,笑道:“自然。”
小豆子继牛二子之后,从此对大少爷死心塌地的崇拜。
※
珍宝斋的少东家王通看着对面方初点数银票,笑问道:“怎么这样急?紫凤刚刚修补好,想着明天再给方兄送信呢。”
一面转眼珠,想着如何试探,问问三司会审的情况。
他以为,今天三司会审肯定还没审出结果。
不然,方初不可能一脸轻松地来取货。
方初解释道:“刚从户部讨了一笔积年的欠债,顺路就送来了。”
王通不以为意,随口问:“可是锦缎的欠款?现在官府的买卖是越发难做了,当时根本拿不到银子。”
方初道:“不是。是当年借给西北军的军饷。”
“噗”一声,王通喷了一茶几的茶水。
他震惊地看着方初,不可置信。
方初指指银票,道:“清点一下。”
王通一把挪过银票,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然后盯着方初问:“方兄是说:方家借钱给西北军,现在还了?”
方初道:“是啊。欠这么多年,该还了。”
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