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哥儿把目光转向女孩,打量她一会,才点点头。
清哑便对细妹道:“把另一盒也拿来。”
这么大一片伤痕,一盒肯定不够,起码要用两盒才能彻底令肌肤复原。清哑好人做到底,让细妹把另一盒也取来,等女孩家人找来时,好当面交给人家。这孩子看上去不像普通人家孩子,怕不会随便用外人东西,须得说明了,让他们先找大夫看过再用。
细妹忙进庙去取了。
清哑便将女孩往地上放,“玩去吧。”小女孩却不肯下去了,伸手环住她脖子,贴在她胸前,叫道:“娘,娘。”
清哑只好继续抱着她,又微笑纠正道:“是姨。叫姨。”
小女孩固执地重复“娘。”一面忽闪着乌黑的眼睛看她。
清哑不跟她较劲了,转开话题,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娇声嫩嫩道:“梦儿。”
清哑再问:“梦儿,谁带你来的?”
梦儿道:“爹爹。”
小手指向观音庙。
清哑想,原来是跟她爹一块来的。这人也忒粗心了,女儿不见了这半天,都没发现吗?她就在庙门口,若是找出来,一眼就能看到。
她又碰碰梦儿的胳膊伤处,问:“这伤怎么弄的?”
梦儿小身子一抖,眼中现出惊惧神色,说道:“烫。”
原来是烫的!
清哑心疼地问:“疼吗?”
梦儿道:“疼。”说着把脸埋在清哑胸口,很是濡慕和依恋。
清哑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孩子这样亲近自己?忽见莫哥儿盯着梦儿,满眼不悦,心想儿子吃醋了,低头对梦儿道:“叫哥哥。”
梦儿下意识地抱紧了清哑脖子,戒备地看着莫哥儿。
侧殿院中,韩希夷一身天水蓝的广袖锦袍,从净室祈福出来,从容走向正殿外。在这清幽的乡间古庙内,飘然优雅、不染尘埃的他,仿佛真是一尊菩萨,从神座上走了下来!
他来到正殿外,站在殿前台阶上寻找女儿和丫鬟,目光一扫,停在开满槐花的槐树下。他身子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了一会,忽然醒悟过来,急忙闪身退回庙中,心狂跳。
这时,他才想起不见紫霞和紫云两丫鬟,忙又悄悄探头,在庙前搜索。扫了一圈,才发现紫霞在一个摊子前买平安符和福袋,紫云则不见人影。他不由暗怒:该死的,竟敢这样懈怠!
他心乱如麻地看着槐树下抱着孩子的女子,好温馨的画面,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她们是母女。半响,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看着大殿正中神像下的供桌,上面摆着签筒。当年,他就是在这里抽了那支中上签。解签的和尚说,得失全在他一念之间。
如今回头再想:好个一念之间!
正痛苦,紫云从殿后匆匆赶来,见了他忙问道:“大爷出来了?我刚去找大爷呢。梦姐儿要爹爹。”一面说,一面朝庙门口看去。一看之下,诧异道:“咦,梦姐儿呢?”目光乱转,找梦姐儿。
韩希夷道:“梦姐儿在那边。你去抱回来。我们马上就走了。”
紫云道:“是,大爷。”
便匆忙出去了。
韩希夷看见紫云走到银杏树下,责怪地对紫霞说了句什么;紫霞惊慌地转头四顾,找梦姐儿;然后两人一齐向清哑那边走去,对清哑赔笑施礼,紫云伸手去抱梦姐儿,然梦姐儿抱着清哑脖子不松手。清哑低头哄劝梦姐儿,将她手从脖子上拉下来,递向紫云。梦姐儿扭着身子不愿,紫云硬抱了过去。细妹递给紫霞不知什么东西,对她说着什么,紫霞不断点头,然后屈膝向清哑拜谢。
两女告辞,抱着梦姐儿往回走。
梦姐儿扬手冲身后叫“娘,娘!”
韩希夷如被雷轰,僵住了身子。
他不仅惊诧韩非梦叫清哑“娘”,还惊诧梦姐儿开口说话了。梦姐儿再过几月就两周岁了,却一直没开口说话,且很怕生人。因她会哭会笑,不可能是哑巴,但韩希夷还是担心她会说话不利索。
谢吟月就曾讥讽过,说梦姐儿秉承父母脾性。
旁人不明这话深意,韩希夷却明了:这是暗指梦姐儿是清哑女儿。清哑小时候就是天哑,被明阳子治好后,依旧寡言少语。后来涉足商场,打交道的人多了,言语才丰富些。
谁知,今日梦姐儿见了清哑,却开口了。
韩希夷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可是,他却不能过去!
他双脚如同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转身往回走,立即就能动了。也不知怎么回的禅院,正坐在椅子上出神,紫霞紫云便抱着梦姐儿回来了。
梦姐儿见了韩希夷,伸手叫“爹爹”,韩希夷眼眶一热,忙接过女儿抱在怀中,柔声问:“梦儿会说话了?”
仿佛证明自己似的,梦姐儿又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