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跳下马背,把缰绳一扔,笑对他点点头。
方无莫随后跳下马,来到清哑马车前,等车帘掀开,先扶妹妹下车,然后无悔回身,兄妹俩同扶清哑下来。
“大嫂。”方制忙又叫。
“三弟。”清哑招呼道。
“嗳。瑛儿在里面等大嫂。”方制笑道,他原以为清哑马车会进二门,谁知在大门口就下来了,不知为什么。
清哑抬头,看那门楣上御笔手书“忠义伯府”四个字。
还好,忠义伯府没有封。
即便这样,她心中对皇帝也有了怨气——忠义伯,封的好听,这还没出一点事呢,就把她儿子关在天牢里了。
方初低声道:“进去吧。”
清哑点点头,在众人簇拥下进门。
方初清哑安置后,并没有上下打点、四处钻营,只派人去天牢询问,可否探望方无适,上面回答是不准。
他们夫妻急,别人也急,很快顺昌帝便传下口谕:次日在大理寺三司会审,命他们夫妻早做准备。
次日上午,大理寺公堂。
这次三司会审不同往常,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主审,皇上和宰相监审,嫌犯和证人尚未到堂,堂上已经阵列森严:
大堂正前方桌案后,一身明黄绣青龙袍服的顺昌帝高居首座,左右丞相蒋大人和吴大人位列他两边。
右手第一桌案后,才是主审官大理寺卿的位置。
左手第一桌案后,是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的位置。
再往下,是老玄武王和奉召回朝的朱雀王、白虎王,以及林世子;再往下才是睿明郡王,方初和清哑也各有一个座位。
这个阵仗,大靖开国以来从未有过!
如同早朝般,众人三呼叩拜皇帝。
顺昌帝举目往下方一扫,目光落在方初和清哑身上,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平身!”众人方起身归座,堂审开始。
第一个被带上堂的就是方无适。
清哑看见儿子,霍然站起,不顾堂审规矩,疾步上前拉住方无适的手,方初急忙一把没拽住她,也跟了过来,急道:“清哑!”
三司主审官见皇上没发话,且不斥责,任由他们母子父子团聚。
清哑打量儿子。
十六岁的方无适,比她高了半个头,依然穿着忠义伯的白色蟒袍箭袖,头戴八宝紫金冠,勒着双龙出海金抹额,一字眉漆黑如墨,凤眼神光粲然;身材挺拔,英气逼人。
碍眼的是,少年伯爷戴着手脚镣铐。
听着铁链哗啦响,清哑失了平静。
郭织女并不像一般妇人哭哭啼啼、撒泼闹事,但是,她的眼神、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让堂上堂下所有人如同看一幕生动的哑剧一般,将她所有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她先退后一步,把方无适上下一扫,先来了个纵览,确定儿子没断胳膊瘸腿;再上前一步,将方无适衣袖往上捋,检查胳膊有无伤痕;随后踮起脚,扳着方无适的脖子,查看他前后颈有无伤痕;全部检查完,确定儿子没被用刑,又转过身看向皇上宰相和三司官员,看了一圈,最后落在睿明郡王身上,目光仿若凝滞。
众人都看出郭织女满腔怨愤,甚至“听”见她怒斥睿明郡王:卑鄙、无耻!敢陷害我儿子,你给我等着瞧!
睿明郡王不安地在椅内动了动屁股,似乎有些歉意。
大理寺卿想要说话,又没什么可说的,人郭织女可一个字都没说,难道他还能责她咆哮公堂?或者扰乱公堂?或者其他?
顺昌帝连续多日被此案弄得心力憔悴、心情沉重,眼下看着这一幕竟然想笑,忽然就轻松了。他往后一靠,闲适地看着堂下他亲口御封的一品夫人,对今日的堂审期待起来。
方无适见母亲伤心,忙咧嘴笑出整齐白牙,道:“娘,我没事!”
清哑转脸问大理寺卿:“请问大人,为何不关押王爷?”
案子还没审呢,怎么只关押她儿子?要关就该一起关!
大理寺正卿忙道:“郭织女,忠义伯打死了人,所以才被押。”
清哑追问:“那我家的冬管事和牛管事呢?为什么也关了?睿明郡王那边的人却一个都没关押?这不公平!”
大理寺正卿哑口无言。
这可不是他下的命令。
他便看向顺昌帝。
顺昌帝道:“这是朕的旨意。”
清哑问:“为什么?”
有些不依不饶。
顺昌帝威严道:“事情未明,朕不想任何人出事。关押他们,也是保护他们。”他不是敷衍清哑,他确实是想保护方无适,将方无适关在天牢,他派的是天子贴身护卫——龙隐卫守护。
这次,他连林世子都不敢相信,因为白虎王也牵连其中。若林家想造反,必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