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县丞的话,躺在床上的知县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这么如实奏报吧。”
刚才的那番惊吓和晕厥,让知县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县丞心里清楚,以阴兵借粮的理由奏报上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反而很可能还会被扣上一个诓骗上峰的罪名。
县丞有些心有不甘。
知县看了看县丞,艰难地撑起身子来。
“想必粮仓里的情形你都去看过了罢。绝对不是人力能为的。”
顿了顿,知县盯着县丞的眼睛,
“你我都是凡人,神鬼之事,我们都无能为力。”
“而且,刚才在昏迷时,我的脑中却是异常清醒。我们之前所做过的那些事不停地环绕在我的眼前。”
知县叹了口气,
“现在的这个结局,恐怕就是神明之意吧。”
县丞呆呆地看着知县,想说些什么,却又只能生生吞了进去。脸上一片颓唐。
此时,沧县上空,是一片大雨洗刷后显现的碧蓝。
碧空下方,张玄静静地踏在一片虚空之上,此前神识中的悠远声音还不停地回荡在自己脑中。
“我的第一世?”
“匡正天纲地常?”
张玄感觉脑中有些混乱。刚才那道穿透时空长河的声音不停地震荡着张玄的本心,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我来到这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带有某种重大的使命?
从自己第一世留下的话语中,他分明听到了“匡正天纲地常”这几个字,
可是,这天纲该如何去匡正?这地常又应当如何扶立,张玄一时根本没有头绪。
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那个声称第一世的人留下的那句话,根本没有其他的线索。
“恐怕还要靠自己慢慢去摸索。”张玄想了想。
不过,这个世界中,似乎真的有些东西不太对劲,和之前读过的书籍中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冥冥之中,无数个藏在他心间的疑问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那日他为了修习御风之术而吸食天地轻灵之气,冥冥之中飞腾至无比高的空中时,竟然看到一根凭空断裂的天柱。史书记载,天柱断裂,则绝地天通。
那白龙,贪恋游玩,擅离职守,五月不雨,分明已经触犯天条,为何却没有受到天罚?即便是有珈蓝江龙君照拂,可是仅仅是一条江水之神,如何能躲得过普天之上那些专司风雨之神的眼睛?
甚至,东汉末年,张角喊出的那声“苍天已死”,究竟有何真意?苍天,真的只是汉家江山吗?
难道,这九天之上的天庭,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
呼
想到这里,张玄长吁一口,不敢再往下想。
不过,这都是只是他的猜测,毕竟他现在还对这个世界不太了解,对鬼神之事更是知之甚少。
越想越乱,大脑仿佛要被炸掉,张玄只得停了下来。
“只能以后慢慢去调查了,先做好眼前事吧。”张玄打定主意,随后身形一转,仙鹤般乘着风,向着下方,疾驰而去。
苍穹下方,方圆百里的沧县境内。
那些得了粮米的村庄,都在族长的安排下,派人去给流落在县城外的村民报信。
“什么,村里有粮?你不会骗我吧?”
“怎么可能骗你?你隔壁的赵二全家都已经回去了。”
“我不信,哪来的粮?”
“天赐粮米!不信我给你看!”
说完,来报信的农人小心地从怀里攥出一把饱满的稻米。
“真的有粮!”
面前的农人瞬间两眼放光,一把夺了过去,直接放在嘴里干嚼。
“哎,你慢点!”
一传十,十传百,村里天降粮米的事情一下子传了开来。
那些围聚在施粥摊前的村民听了消息,起初还都不信,等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动身,这才忙不迭地收拾起东西,拖家带口回家去了。
此时,沧县县城大门中,吱吱悠悠传来一阵响动,转眼一辆满载粮食的牛车从县城大门里驶了出来。
坐在牛车最前方的是曹家米行的少东家曹瑞,此时眉头紧皱,正在思虑着什么。
不一会,牛车便已经驶到粥摊前,坐在牛车上的曹瑞跳了下来,望着眼前迅速散去的灾民有些奇怪,于是连忙叫过看守粥摊的一个伙计,
“怎么回事?人怎么都走了?”
那伙计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们说,好像昨晚发生了一件怪事,他们各自的村里突然天降了许多粮米,他们赶回家分粮去了。”
“什么?天降粮米?”曹瑞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