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错落有致的院落中,一间狭小的房间内依旧灯影重重。
房间内,昏黄的油灯下,一名身着蓝衣的中年人端坐在桌案前,手中举着毛笔。
正是下午在神龙庙前的程通。
程通面前的桌面上,是一张窄小的皮纸。
昏黄的灯光中,程通想了想,然后将笔尖落在纸面。
一行细小的文字在眼前的皮纸上显现:
“敬禀上峰,今日,人言沧县现龙,百人听闻龙鸣之声.......”
程通手握毛笔,笔走龙蛇,不一会便在皮纸上写下百余字。
等写好,程通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然后小心卷起面前的皮纸,又取了一支小匣子,将皮纸放在其中。
随后,又从一旁取了蜜蜡和印章,将这小匣子封好。
做完这些,揣起那只小匣子,程通站起身来。
手掌轻轻一动,一道凌厉的掌风迅疾而出,利刃般将灯芯上跳动的火焰斩灭。
狭小的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房间的两扇门已经被推开,随即一道黑影从房中走出。
双脚轻点,黑影的身子如同惊鸿一般腾空而起,几个兔起鹘落,便已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第二日,天色清明。
首阳山下,一阵琅琅的读书声飘扬而起。
小院内,张玄端坐在石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太上感应篇,金石之音自口中迸发而出,随即扶摇而上,竟令周遭金石俱鸣。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
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
张玄面前,阿朱两眼发亮,站在最前方。大黑牛静静卧立,在一旁垂头静听。
一旁的大槐树则微屈着身子,将枝叶伸展到张玄头顶,为他遮挡投射下来的阳光。
石桌上放着的摇光身在剑鞘中,也随着张玄读音的轻重暗暗发出或明或亮的闪光。
张玄读完,周遭金石之音经久不散,真如钟鸣一般,环荡不止。
待胸中激昂的那道气稍微平复一下,张玄长长吐出一口气。
啪的一声,张玄将手中的《太上感应篇放回石桌。
这一声如同惊天之音,猛地将那些埋头静听的鸡、牛、树、剑惊醒。
一道若有若无的闪光如同灵光一闪,从这些开了灵智的妖仙之上一闪而过,随即冲天而去。
宛如大梦初醒,这些妖仙原本静止的身躯纷纷动了起来。
放下手里的书,张玄又从一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几日张玄过得甚是悠闲,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书,闲来无事就放放牛,喂喂鸡。
期间,营陵知县高翰还来此拜访,又陪他喝了几杯茶,深谈了半晌。
此前虽然与高翰也打过许多交道,但是一般都是因为涉及到鬼怪神魔之类的怪事,如此深谈还是第一次。
通过这次交谈,张玄倒是对高翰又加深了许多认识。
平心而论,应当算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特别是对名臣于谦的景仰,更是与张玄不谋而合。
今后两人应该还有许多交集。
就这么过了四五日,虽然悠闲,但也有些无聊,张玄便开始准备下一次的出行。
上次,张玄在清风岭遇到那几名锦衣卫,从他们口中得知疑似方孝孺的墓葬被毁之事。
对于方孝孺之墓,张玄还是颇为好奇。
而且,依据他们口中所说,墓葬被毁之事似乎还与金陵中的一件大案有关,这就更引起了张玄的兴趣。
墓葬被毁的同时有人被挖出心肝。
张玄隐隐感觉,其中的关联有可能比那些锦衣卫想象的更为紧密。
不过,这次要去金陵,顺便再在周边游览一番,想必会在外流连许多天。
这样想着,张玄又背上摇光进城采买,足足背了两大布袋细米回来。
买了米,又专门去县中的布匹店,重新做了两件修道袍。
许逊之的那两件修道袍虽然颇为结实,但穿在张玄身上还是稍大了些。
做好这些准备,张玄又去向首阳山神道别。
同样是将自己小院及院中的妖仙托首阳山神帮忙照料。
上一次,张玄托他帮忙照料小院及院中生灵,首阳山神身为一山正神,还真当张玄将院中生灵托付给他是为了那些生灵的安全。
可是,自从那日见识了张玄院中那只大公鸡法天象地的神通,首阳山神此时才发觉,
张玄的托付,恐怕不是为了院中生灵的安全,而是为了不小心闯入院中的生灵的安全。以防闹出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