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从陈士奇讲述的故事中,王安夏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从陈士奇的言语中感受到了他的情谊和德行。
他突然想到张仙长教导他的那些话。
张仙长说过,“君子之交,在德行而不在贵贱品类。”
张仙长还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善莫有大焉。”
陈士奇虽然身为妖鬼,却不忍心害人以自保,是真正有“好生之德”的啊。
与那些苟活于世的奸佞诡诈之徒相比,当称君子!
如同醍醐灌顶般,王安夏猛然醒悟!
在他的面前,依旧是那个他熟悉的陈士奇。
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妖。
他都是陈士奇,那个刚才救过自己性命的陈士奇。
人、鬼、妖,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想到这里,王安夏原本紧绷的心一下子释然了,心中的恐惧也被一扫而空。
听了王安夏的话,陈士奇却愣住了。
他原想问“你不怕我?”却又止住了。
这个问题此时已经毫无意义。
陈士奇高兴地回答道,
“好好好!今夜,你我二人便在此对月闲谈,可好?”
“甚好!”
王安夏拱手笑道。
雨停后的腾龙山中空气清新无比,令人心旷神怡。
王安夏与陈士奇便在明月洒下的清辉之中,如同前几日一样,谈文论道,好不畅然。
知道可能这是最后一次畅谈了,两人谁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一整夜很快过去。
远处已经有鸡鸣响起,天边泛起一丝白色。
王安夏知道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便站起身,向陈士奇作揖。
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说了一句,
“士奇兄,保重!”
陈士奇听了王安夏的话起初神色怅然,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安夏兄,不必如此悲伤。”
“等你高中返乡之时,若是有机会,能重回此地,不妨高喊三声陈士奇。
在天有灵,我或许还能听到安夏兄的声音呢....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岭中,久久不散。
最终,在天亮之前,陈士奇催动乌蓬小船,将王安夏送回了驿馆。
道了一声珍重,陈士奇也不掩饰,径直纵入河中,化作一条硕大青鱼而走。
剩下岸边的王安夏独自怆然。
自知无能为力,王安夏也不愿在此地多停留了,木然的回到驿馆中,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把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收到一个小木盒里,又把几本书籍摞起来用油纸包好。
拉过一旁放着的箱笼,王安夏正要把这些东西放进箱笼中。
目光,却落在了箱笼一侧,被油纸包好的那幅字上。
“张仙长送的字?”
王安夏把那幅字小心拿到手中,心中却是浮想联翩。
“张仙长是仙人一般的人物,这幅字也似乎有什么妙用。”
那天晚上,他不知被什么东西盯着,心中无比恐惧,就是靠这幅字驱散了那股寒意。
“不知道,这幅字对于驱除邪祟有没有什么功效呢?”
这个想法进入脑中,王安夏猛地站了起来。
“对了!这幅字或许能帮助士奇兄躲避灾祸!”
陈士奇害怕的是妖体恢复的黄鳝精,如果带上这幅字,没准那黄鳝精就不敢近身呢。
尽管王安夏不敢确定究竟有没有用,但试一试总比束手待毙好些。
“就这样,再在这里待上一日,今晚就把这幅字交给士奇兄。”
“希望能有些用处罢....”
打定主意后,王安夏便把手中的那幅字恭敬地放在桌子上。
然后站在桌前五尺的位置,拱起手,便要弯腰向张玄那幅字稽首。
毕竟这幅字并非凡物,况且还是张仙长送给他的礼物,如今要转送他人,自要有所敬意。
这么想着,王安夏已经向桌上那幅字弯腰敬拜。
就在王安夏稽首的那一刹那。
千里之外,青州府营陵县城,首阳山下,
张玄正坐在大槐树下的石凳上,一手握了把米挑逗面前的阿朱。
“阿朱,来来来,快来....”
阿朱披着红艳的羽毛,单脚独立,歪着头看着张玄。
似乎知道张玄在逗自己,站在原地,却并不上前。
就在张玄因为阿朱不理自己而有些郁闷时,陡然间,张玄感觉神识之中猛地一震。
熟悉的感觉再次重来。
“嗯?”
张玄想要一探究竟,便将手中的米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然后凝气聚神,一脚踏进了神识之中。
站在起伏不定的华夏九州之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