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莺娘盈盈走进来。
冬青大包小包地提着跟在后面,主仆俩的出现,突兀又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除了王氏和裴莺,大多数人都相互问,是哪家的亲戚娘子来串门了。
“婶娘,过年好。”徐莺娘一眼就瞧见了正在灶房里忙碌的王氏,笑容满面道,“我来给您拜年了。”
阳光明媚,日头爬过树梢。
她头上的金钗格外刺眼。
裴春花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那道光彩夺目的亮光,忙问王氏:“嫂嫂,这是谁啊!”
王氏不搭理裴春花,笑着迎出去:“莺娘来了,快屋里进。”
“老夫人过年好。”冬青忙把手里提的礼物奉上,王氏有些尴尬,讪讪道,“来就来呗,带什么礼物啊!”
厨房太小。
地上还散着乱七八糟的柴火,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王氏忙让裴莺招待主仆俩。
裴莺有些不知所措,正房那边,裴春山跟裴泽在招待客人,西厢房花椒跟小余氏在看孩子,难道要把她们带到她的房间里去吗?
想了想,便冲正房那边喊了一嗓子:“三哥,徐姐姐来了。”
小余氏抱着孩子站在窗边往外看,神色古怪道:“这女的是谁啊!”
看裴莺这样子,摆明了是来找裴泽的。
一个年轻女子大过年的来找他?
“是在豫城认识的。”花椒一脸淡定,抓起桌子上的拨浪鼓逗宣哥儿玩,她虽然不知道徐莺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只知道裴泽的确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跟徐莺娘暧昧,更不可能跟她上床。
裴泽脸色一沉,起身下炕,大踏步地走了出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就往外走,冬青跟在身后大叫:“侯爷,您不能这么对待我们东家,我们东家怀的可是侯爷的孩子。”
王氏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春花则是一脸震惊,她没听错吧?
炕上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裴泽不由分说地拽着徐莺娘往外走。
冬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带着哭腔道:“侯爷,小心东家的身子。”
徐莺娘面无表情地任他拉着,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臂力,甚至还红了脸,他拽着她,去了房后的山坡上,引来路上一片目光,啧啧,果然男人有了权,有了银子,就不是一回事了,瞧瞧,女人都找上门来了。
“你什么意思?”裴泽冷眼看她。
竟然从豫城追到村里来了,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如此厚脸皮。
“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爹。”徐莺娘不动声色地理理衣衫,直言道,“你一直不搭理我,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就跟没事人一样?我说了,我想要个名分!”
冬青远远站着,不敢上前。
“你的确应该有个名分,只是不应该跟我要”裴泽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徐莺娘,徐莺娘长得很美,而且美得不可方物,但在他眼里,她仅仅是个女人而已,片刻,他移开目光,目视前面丛林,坦然道,“因为我从海战以来,重伤失忆,早已不能人道,所以即便你有孕,也绝对不是我,何况那晚你在熏香中做了什么手脚,你自己最清楚,你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你自己掂量。”
不能人道?
徐莺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他说,他不能人道
一时间,委屈,愤怒,耻辱,统统涌上心头。
半晌,她才咬唇道:“你说的可当真?”
“你以为我会拿这样的事说谎逃避?”裴泽反问。
徐莺娘一时语塞。
“你我原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裴泽移步离她远了四五步,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是淳亲王的人,对吧?”
“我”徐莺娘顿时有种被人看光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做得滴水不漏,她以为她在世人眼里,只是布衣居的老板娘。
哪知,那个男人却早已经洞穿她的一切
“淳亲王对西北军窥视已久,但因为我的存在,他始终不放心西北军是不是会对他真的忠心耿耿,他想杀我,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若亲自动手,西北军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才找到你,因为你姐夫的发迹正是仗着他淳亲王的盐引,你不能拒绝他。”
早在豫城,裴泽便把这些事查了个一清二楚,只不过他没有揭穿她而已,“淳亲王找到你,我便知道,他是想让世人觉得我是被女色所害,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但你想过没有,我跟西北军虽然没什么联络,但事实上,我跟他们的命运早已经联系在了一起,我若有什么意外,他们必定会追查到底,若他们知道罪魁祸首是你,那么淳亲王肯定会对你下手,不但如此,你姐姐和姐夫少不得也会受到连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西北军的怒气,可你偏偏看不穿。”
“你想方设法地接近我,只是想达到你的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