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面馆的。
那封参加春日祭的信,就揣在他的衣袋里,盖着天皇菊纹徽章的信,在整个平户都很少见,能得到皇室邀请,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誉,平户勘定官松浦诚之助之类的人物得了,一定会恭恭敬敬的供奉在家里的佛龛里,早晚祭拜,态度虔诚。
天皇是神一样的人物啊,怎么能不虔诚呢?
但聂尘看来,这封信却犹如烧得滚烫的碳丸。
长海和尚在信的背面写的那些字,很清楚的表明了,与其说是天皇在邀请聂尘去江户,不如说是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和尚邀请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若不是长海和尚从中做手脚,皇家春日祭怎么也轮不到聂尘这等小人物参加的。
他想干什么?
稍稍的思量思量,就忍不住的浑身冒冷汗,已经咨询过童生洪升,越人歌这类乐府词,是爱慕的情人之间的调调,长海把它写在扇面上惠赠给聂尘,其中意味昭然欲揭。
聂尘摸摸自己的脸,心中暗骂:特么的,长得帅就会被玻璃骚扰啊?
倭国文化源自盛唐,无论精髓还是糟粕都全盘接收,好男风的恶习也在倭国上流源远流长,就连空门的花和尚,也脱不了俗。
聂尘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的。
但李旦不干。
胖子海商生气的拍桌子:“你若不去,就是不给倭国皇家面子,哪有如此不识抬举的?如果天皇怪罪下来,谁也兜不住!去是好事,可别让好事变成坏事,整个平户的大明商贾唯独我俩受到邀请,这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他还说:“长海大师是天海国师的高足,在幕府幕僚中地位极高,征夷大将军无论民政军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这样的人物,你若有关系,正该攀附结好,哪有推脱拒绝的?你找机会把他介绍给我,我来交好。”
聂尘打量了一下李旦的颜值和身材,苦笑道:“这恐怕很难。”
接着李旦说了很多话,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一定要去,而且要体面,聂尘没钱,可以跟着李旦一道走就行了,献给天皇的礼物也可以由李旦来准备。
聂尘依然很抗拒,不过当听到礼物的时候,他心头一个火花突然炸燃。
含含糊糊的从李旦府上出来,这个火花慢慢的化为一片燎原大火,在聂尘的脑袋里融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
“大哥,回来了。”郑芝龙这几日逢鸟船修理,一直呆在面馆里帮忙,海上风大浪急,海况恶劣,木船出海两三次就要进船厂修缮一下,补帆填缝,每三个月还要大修一次,这次逢大修,郑芝龙就显得无所事事。
“嗯,你们进来一下。”聂尘匆匆进店,把郑氏兄弟和颜思齐都叫到了里屋。
在屋中坐定,聂尘拿出那封信来,简单的把事情说了。
郑芝豹很高兴,咧着腮帮子大笑:“我早就想去京都城看看了,听吃面的倭人吹牛,说京都城大如岜,比大明的南京城还阔,里头什么都有,还有罕见的西洋玩意儿。”
颜思齐和郑芝龙却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沉吟一下,不约而同的发问:“你去不去?”
“本来不想去,但是李旦非要我去。”聂尘把手里拿着的一罐福寿膏放在桌子上,这是给李旦验看的样品:“不去不行。”
颜思齐撸了撸自己的胡须,想了想道:“去也无所谓,还怕那和尚吃了你不成,大不了我们趁个机会阉了他,让他当个太监。”
聂尘忙道:“倒不是怕他,只是想起来恶心。”
颜思齐神情怪异的盯着聂尘:“所以说,长得细皮嫩肉的就是好啊,不但女人喜欢,连和尚都喜欢,聂老弟什么时候教教我,让我也找个媳妇多好。”
聂尘道:“就这个和尚怎样?”
颜思齐把手乱摇:“我又不是尼姑,和尚怎会喜欢我?”
屋里的人都笑起来,笑了一阵,聂尘开口道:“其实就算李旦不说,我也会去的。”
颜思齐又促狭的笑起来:“哦,不怕和尚了?”
“和尚跟利益比起来,算不了什么。”聂尘正色道,把瓷罐抱起来,对三人说道:“原本我想在平户把福寿膏的生意做起来,靠一些促销手段来推广,不过这样做效率很低,时间长不说影响也有限,如果能从倭国皇室入手,自上而下的推广,就能事半功倍了。”
“哦?”三个人听得似懂非懂,一起看着他作聆听状。
“我之前就给你们三人交过底,我熬制出来的福寿膏,跟以前市面上的不一样,市面上的是药材,而我的,则是药物,能让人吃了上瘾的毒药。”
“毒药?”三人差点惊呼起来,郑芝龙急忙奔过去关上了房门,颜思齐则低吼道:“聂老弟,你不是说这玩意可以发财吗?毒药怎么发财?”
“它不会立时发作,而是要待吸食的人被榨干了骨髓之后,才会死去,时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