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臣?”
聂尘磕磕巴巴的重复,忍不住抬头看向崇源院。
崇源院对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掩着嘴轻笑:“正是,不过说准确一点,是当我儿子德川忠长的家臣。”
“当……贵公子的家臣?”
聂尘把目光移向跪坐在妇人旁边的少年。
少年微笑着,向他弯了下腰施了一礼。
聂尘赶紧还礼,匆忙中动作过大,骨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让他差点再也抬不起头来。
德川忠长和崇源院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下眼神。
果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商贾,虽然神奇,却终究上不得台面。
聂尘揉着脖子,艰难的看向崇源院,目光不敢落在妇人脸上,只能放低一点,盯着她的胸脯。
“这个……大人,我只是一介商人,不入流的,怎可当忠长大人的家臣,这使不得啊。”
虽然是个商贾,却是懂得自家身份。
崇源院心里想着,嘴上说着:“商贾虽不入流,没有直接做武士的资格。但可以入赘,只要你和我家的一个近臣之女结婚,按照规矩,你就能自动具备的当武士的条件,到时候只需将军大人一纸手令,你就是我德川家的家臣了。”
她停了停,又道:“聂桑,这是天降的福气,用你们大明的话说,叫做厄运当头啊。”
“啊?”聂尘的目光上移了一寸。
“母亲,错了,该是鸿运当头。”德川忠长小声的提醒老妈。
“嗯?啊,是的,是的,鸿运当头。”崇源院纠正道,面色依然白得像团雪:“大明官话老是这么复杂,忠长,接下来你说。”
“是。”德川忠长恭敬的答应道,转头朝聂尘笑了笑,用崇源院听不到的声音道:“我们修习大明官话时间不长,所以有些词汇不大懂得运用,聂桑不要见笑。”
聂尘哪里敢见笑,又不好点头说:“是啊,你们说得真特么差劲。”只好含含糊糊的嗯嗯了事。
“是这样的,聂桑,突然请你过来,其实是因为你献给我父亲、将军大人的福寿膏一事。”德川忠长双手按着膝盖,语气温柔、春风拂面一样慢慢的说道:“将军大人的病由来已久,从战争年代拖到现在时间很长了,经历过无数名医的诊治,也吃过很多药,却总是不见好,这两天因为春日祭的缘故,过来京都,我和母亲特意从天皇那里请来了御医,希望可以帮父亲缓解病痛。”
聂尘想起了那帮倭人白胡子老头。
“御医过来了四五天,每日会诊,方子开了不少,药材也是取用的皇宫药房中的藏品,为了稳妥,我和母亲还亲自下厨房煎药,只求能让父亲尽快的好起来,但天不如愿,我父亲的头痛病反而发作得越来越快了,由在江户时的两三日发作一次,变成每天发作,到了昨日,竟恶化成一日数次。”
聂尘心中暗笑,心道这类头痛病最难寻找病根,严重到德川秀忠这种程度的一定是跟颅脑病变、血管病变甚至血压有关,后世有不少熟人都是这么个病,而且从江户长途跋涉过来水土不服,自然会恶化,这涉及复杂的医学原理,不懂装懂的老头子倭医翻几本医书就想诊治简直无可能。
德川忠长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此人沉稳,于是叹口气接着说道:“这病发作起来头痛欲裂,无法忍耐,再这么下去,我担心……”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摇头不止。
聂尘眨眨眼,面无表情。
“今日聂桑献药,如雪中送炭、暗室逢灯啊。”德川忠长的汉语造诣明显远远高于他妈崇源院,成语运用得很溜:“所以我们请聂桑过来,愿以家臣的名分,换来这福寿膏的药方,今后……”
他的声音很低,不知道平日说话是不是都这么轻柔,听起来很舒服,毫无官宦重臣家世子的架子,聂尘脸上没有悲喜变化,其实正一边听,一边在心中紧张的盘算。
对方说得很明白了,要用一个武士的身份,来交换聂尘福寿膏的配方。
这其实没必要啊。
福寿膏是聂尘主动献给德川秀忠的,只要他喜欢,可以无限制的奉上,德川秀忠吸到死都行。
配方当然也可以献出去,这玩意儿没有任何的科技含量,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幕府同意自己独家开设鸦片馆,垄断经营。
大概这俩母子还没有弄清楚,聂尘在心里盘算该不该现在就说出去,反正早晚都会说的,说给德川家任何一人都行。
他犹豫的是,这两母子行为太可疑了。
隔壁的德川秀忠大概正在吸食福寿膏,那块福寿膏成色足、块头大,没有一两个时辰吸不完,第一次吸也要有足够的吸食时间才有效果,所以他不立刻见自己很正常。
但这位征夷大将军的老婆急匆匆的把武士身份抛出来,仿佛生怕自己跑了一样,实在不对劲。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