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可不能算了,一定要报仇!”
“哼!”
雷耶松把斟满了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朗姆酒被蒸馏过的酒液进入肠胃血液,令他脸色变得微红起来。
“喂,小子,你来说,你们这些黄皮的家伙,该不该死?”他带着醉意,踢了站在边上斟酒的小厮一脚。
小厮吃痛,强忍着躲避,这个小孩大概只能听懂粗浅的荷兰话,却听不懂更深奥一点的语句,这时候除了眨巴眼睛以外,不知道该雷耶松在说什么。
他猜测着,哈着腰捧着酒瓶又去倒酒。
“哈哈哈!”两个荷兰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有的事,一起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雷耶松差点连酒都吐了出来。
小孩莫名其妙,却又不敢做声,抱着差不多有他三分之一身高的酒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酒瓶里的酒液荡漾着,像海上的浪花。
浪花有一丈多高,翻江倒海。
“聂老大,天气变了!”汪承祖抹着脸上的海水,大声向不远处舵楼上的聂尘喊道:“我们怎么办?”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
两天前还艳阳高照的海面,突然就阴云密布,平静无风的大海瞬间就变了脸,从一个腼腆的老实人一下子就成了狰狞的狂汉,手舞足蹈,恨不得把整片海都反过来,将在水波里挣扎的几条船全翻到水里去。
“继续返航,不然还能去哪?”聂尘的衣服被扑上来的海水全弄湿了,他索性学着其他水手的样子,脱了上衣,只穿一条宽松的长裤,用长绳扎紧了,在风浪里亮出一身凹凸的肌肉。
“但是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天啊。”汪承祖道,抓紧了身边的一条缆绳,以防被海浪卷到海里去:“有没有问题啊?”
“那也没有办法,好在一来一回差不多四天,时间足够了,这样的风浪也不会有渔船在外面冒险,任何可能的追踪都不会追上来了。”聂尘扶着舷墙,走到汪承祖身边,用最大的音量冲他的耳朵喊:“发信号,让其他五条船都跟着我们返航!”
“好咧!”汪承祖应道,招呼身边的水手打出旗语,然后继续向聂尘说道:“风浪这样大,我们回去时可能会碰不到其他船。”
“那样最好,没人看到,便于我们行事。”聂尘几乎是凑在他的耳边喊,水声和风声太大了,两人紧挨着几乎都听不清彼此的话语:“我只是担心不进港,靠在平户港不利于停泊的一面,行不行?”
“聂老大放心吧。”汪承祖咧嘴笑道,用同样大声的回复道:“鬼喊滩礁石密布,十个船夫九个死,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我了,有我在,绝对安安全全的把六条船带进去,一个不会触礁,触了礁你拧我脑袋!”
“那就好。”聂尘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开,甲板上实在危险,船身倾斜差不多能摸到海水了,作为新晋水手,聂尘觉得自己还不能像汪承祖这类在水里如履平地。
还是稳妥点好,他走到了安全一点的船舱里去。
大风浪里,六条船像连在一起的六条鱼,降了半帆,打了个转,划出六道长长的航迹,调转船头,向来时的方向折返驶去。
同样的风浪,也袭击了平户岛。
虽然没有海上风浪那么猛烈,但依然有风雨来袭,下了工的明国人纷纷在傍晚的细雨来,赶着回家。
有两个在码头当搬运的人,冒着雨踩着泥巴路,打算在街边的市肆里买点菜肴,这样的鬼天气,回去煮点小菜喝一口浊酒,才顶得住啊。
不料到了市集,两人才发现,往日里还在经营的店铺,早早的就打了烊,没有一家还开着门。
“差点忘了,李老爷不是说过吗,这段时间倭人有乱,没事不要在外面晃荡,夜间决不能外出。”一人嘀咕着,拍了下脑门。
“嗨,倭人打来打去,打个什么劲,我们来倭国不就是为了躲灾吗?这下倒好,倭国也乱了,真倒霉。”
另一人也发着牢骚。
两人匆匆离开,在人影稀少的明城里循着自己家门的路,疾步回去。
偌大的平户岛,最为宽阔巨大的一片城区---明城,在夜晚来临的时候陷入了黑暗,沉寂得好似一片死城。
而城下町和歌舞伎町,则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喧嚣热闹没有丝毫的改变。
荷兰商馆,就位于城下町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