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
光秃秃的瞎子岛上迎来了新的一天,残余的几丛灌木在风中抖动枝叶,几只不知名的昆虫趴在叶片上,吸吮挂在叶尖上晶莹剔透的晨露,阳光从露珠中透出来,放射着彩虹般的光。
李魁奇披一件袍子,从临时栖身的帐篷里钻出来,冲着刚刚跃出海平面的太阳,伸了个懒腰。
附近有手下人在生火,大概在煮粥,米香味浓郁的蔓延,肆无忌惮的勾引人的味蕾,一缕缕炊烟篝火在岛上升起,为这座荒岛带来了几许烟火气。
昨晚上吃了几坛子酒,头有些痛,李魁奇不是很想立刻吃东西,他吩咐过来的手下先不要盛粥,先倒碗水来喝。
“吴秀才这鸟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喝起酒来却像个饿鬼,若不是老子前些年就知道他这脾性,昨晚上非剐了他不可。”
李魁奇揉着太阳穴,不愉快的回忆着,这些天来,呆在岛上无聊,大群水手无所事事,除了终日赌钱饮酒,找不到发**力的地方,李魁奇也一样,他每天下午都召集手底下的大小头目聚众赌博,然后就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
大家都是粗人,酒后乱性胡言乱语很正常,但像吴秀才这样没有酒品的,就少有了。
“这个酸才,居然敢耍酒疯骂老子是莽汉,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要不是老子手下就这么一个识文断字的家伙,真不能留他。”
一想起吴秀才昨晚喝醉后破口大骂的样子,李魁奇就想拧断他的脖子,不过时间过得一会,他又笑了起来。
“这人要是脾气好,又怎么会落草跟我厮混?早就考功名去了,哪里会上船来当海盗?呵呵,老子就是个鸟人,手底下能有多少好人,都他妈是群鸟人!”
他哈哈笑起来,连太阳穴都不那么痛了。
“大哥!”
有人听到他的笑声,闻声疾步过来,李魁奇瞄了一眼,是手下的一个头目。
“大哥,今天天刚亮,澎湖就有消息过来了。”
李魁奇的眼皮跳了一下,很镇定的端起碗,喝了一口水:“什么样的消息?”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澎湖白沙岛提督高文律遣船送口信来,言说大明福建巡抚南居益令麾下总兵俞咨皋领兵数千、战船两百艘,围攻澎湃列岛,旷日持久,望大哥立刻开船去往驰援。”
“驰援?”李魁奇把水碗端在手里,不咸不淡的道:“大明水师把澎湖围起来了吗?”
“报信的是艘当地海盗的小船,上面的人说水师只是围着白沙岛,荷兰红毛鬼的炮很厉害,能五里地开外就击碎水师的船,水师只能远远的停住,不能靠岸。”
“那不就结了。”李魁奇嗤笑一声,又开始喝水:“水师根本就没下死力气打,高文律吼个屁啊。”
“那……大哥,我怎么让他回话?”
“就说我这边还有船只没有聚拢,实力不够,需要时间收拢船只后才能过去增援,让荷兰红毛鬼稍安勿躁,坚持坚持,反正水师断不了澎湖的水路,怕个鸟!”李魁奇嘴里咕噜咕噜的,闷声说道。
头目应声去了,吴秀才却揉着太阳穴,从一边转了出来。
李魁奇是单手揉的,吴秀才是用双手揉着两边的太阳穴,表情看起来痛苦不堪。
“大哥,讨碗水吧。”
李魁奇瞄他一眼,把手里的水碗递过去,吴秀才接过,一气喝完,抹了抹嘴,脸上的痛苦稍微去了一两分。
他屁颠屁颠的去拿瓦罐又倒了一碗水,双手奉上递给李魁奇,嘴里说道。
“大哥的酒是好酒,就是醉人,昨晚上我是怎么回去的都不记得了,要是醉态里说了什么错话,大哥请别计较,就当一个虫乱爬就是了。”
李魁奇豪爽的把手一拂,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昨晚上喝够没?不够今晚上我们接着喝!”
“够了够了!”吴秀才双手乱摇:“跟大哥喝了三天,天天烂醉,再喝下去,就要醉死了,大哥且绕了我吧。”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李魁奇拍大腿:“今晚再来,必须再来!”
“大哥,酒可以随时喝,机会却不是时时都有的。”吴秀才眨着眼睛,话中有话的道:“今晚却是不能再喝了,免得误了大事。”
李魁奇一愣,继而眉毛一展:“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兄弟来得凑巧,听到了一些。”
“听到就听到,绕那么多弯干啥?”李魁奇皱眉:“你他娘的昨晚上的豪横劲儿哪儿去了?”
“酒壮熊人胆,喝多了大哥别见怪。”吴秀才拱手道:“不过和荷兰人联手的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啊。”
“错过什么啊。”李魁奇咂咂嘴,斜靠在身后的一块大石头上,翘了二郎腿:“荷兰人明摆着想保留实力,让我去当先锋跟水师硬拼,当我傻吗?我跟着荷兰鬼是想发财,不是想跟水师拼命。”
“正所谓要取信于人,必先舍得与人。”吴秀才道:“大哥和荷兰人非亲非故,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