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慌但表面一点不慌,还猜想也许这市井之徒看起来懂得点江湖道行,其实是个装模作样的也有可能,恐怕没做过生意,不知道怎么还价都不一定。
海盗嘛,懂些个啥?
若是能靠两三句话就让这伙海盗替自己卖命,那是极好的,呵呵呵。
南居益有些促狭的阴笑,正在低头之间,听到对面的人高声的回答。
“那就一言为定,大人,其实不必回去征求我家老爷的意见了,来的时候,我已经得到许可,只要南大人要我们做的事情,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话说得斩钉截铁,一个字眼一个钉。
南居益错愕的抬头,迎上了郭怀一认真的眼。
突然发现,这个二流子,居然不笑了,还严肃得很认真。
“呃?”南居益有些暂时的没有回过味,愣了两秒钟,方才察觉对方的表态,实在坚定无比。
“你说,你们愿意去和荷兰红毛鬼正面对战?”他觉得对方是不是没有听清自己的意思,于是简练的重复了一下。
“是,大人,临行前我家老爷就交代过我,只要大人能慷慨待我,那我们也不能小家子气,荷兰红毛鬼跟我们本有仇恨,打他理所应当,所以小人斗胆,替我家老爷答应下来。”郭华义不笑的时候,小眼睛居然放出光来,一张瘦猴一样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凝重,体现出一种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看来这才是这家伙的本来面目,刚才的玩世不恭都是装的。
南居益阅人无数,立刻有了正确的判断,于是坐正了身子,微微眯眼,用新的姿态,面对郭怀一。
“爽快!”他击掌赞道,对方不还价,他也乐得高价抛售,反正不吃亏,也就不在意对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事先说好,你们的船和人,必须在二十日内到达澎湖参战,不然拖个几个月,时过境迁,大明水师拿下澎湖的时候再来,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他这是在打预防针,郭怀一答应得这么快,须得防一防在吹牛冒皮,嘴上说得欢,其实做起来慢吞吞,呆在远处吼得山响,就是不上,李魁奇就是这么忽悠荷兰人的。
不料话一出口,就换来郭怀一诡异的笑。
“不用二十天,大人,我家的船队在击败李魁奇之后,就已经星夜兼程朝澎湖赶了,若比脚程,大概不比大人慢多少,也就是在这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到澎湖外岛,请大人招呼一下水师的官爷们,到时候让条路出来就行了。”
郭怀一的回答很流畅,很迅速,没有作假撒谎的时间,直接就把话递了回去。
“什么?!”南居益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
想了想,他有些生气:“小伙子,说话可要过过脑子,你别看本官和善,若是欺瞒本官可有雷霆之怒!”
“小人没有敢欺瞒大人,句句是实话。”
“是吗?”南居益冷笑,戳穿道:“我来问你,你在我的船上,如何得知你们的船队正赶过来?大海无边,没有驿卒带信,没有商队过往,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想欺骗本官,又作何解释?”
“大人,没有驿卒,没有商旅,也能通信的。”郭怀一露出:“原来你还是在置疑这个。”的表情,施施然答道:“其实小人之所以能被老爷和聂老大选中,成为押解蕃人俘虏过海的人选,是有一项本领,与众不同。”
“有何本领?莫非你能驱鬼不成?”南居益冷笑起来,在甲板上走了两步:“海水无底,除了鬼魂,还有什么可以供你驱使?”
“有鸟。”郭怀一诚实的答道,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小人能驯鸟,小人祖上,是泉州人,宋时曾在大将张浚的军中当兵,学得一手驯鸟的本事,后来因罪逃到夷州落户,种田为生。但这手艺祖辈相传,一直到小人这一代,都不曾丢掉过。”
“驯鸟?”南居益莫名其妙的看着郭怀一,惊讶之下,两手在身侧飞了飞,无意识的做了个学鸟扇翅膀的动作:“驯这种鸟?”
“是海雕,很能飞很凶猛的那种鸟。”郭怀一讨好的答道:“大人见过?”
南居益这才惊觉自己有失体统,赶紧把手放下来,沉着脸道:“本官没见过!好,不管你会驯什么,既然你有本事与你们的船老大沟通联系,那就赶紧去做,别误了时间,你担待不起!”
说罢,南居益拂袖而去,他觉得今天浪费了很多时间,跟这小子说话很伤脑细胞,说了半天也不知这厮到底能不能行,干脆走掉得了。
郭怀一却兴高采烈,觉得自己帮主子立了大功,达成协议一件,还不住在原地打躬作揖,高声答谢。
亲兵过来,催他下去,郭怀一才乐呵呵的回到自己居住的底舱。
在舱房里停了一阵,他抱着一个镂空的竹箱又上了甲板。
他手里还拿着一小卷纸,纸上画了一幅画。
用画画代替写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李旦手下可以拿刀的汉子中会识字的人很少,郭怀一能看懂汉字一到十,甚至能认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