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怒目,面对面眼对眼,一言不发,洪升说了几句,正没奈何时,却听两人忽然又“哈哈”一声,笑出了声。
“施老大,你这臭脾气,我管不了你,聂尘迟早要削你!”
“呸!你这恶心的家伙,你早晚会把自己的鼻子挖掉!”
两人笑骂几句,又勾肩搭背的饮茶,仿佛刚才的对峙不存在一样,看得目睹这一切的洪升苦笑着自饮了一杯茶水。
“秀才,今天怎么样?”跟何斌斗了一回的施大喧摸着胡子问道:“李国助又喊你过去干什么?”
“还不是福寿膏的事。”洪升叹道,抽空纠正道:“施老大,我不是秀才,只是个童生,没考上秀才的,你叫我秀才被别人听到会笑,叫我名字就好,或者叫我童生。”
“好的,秀才。”
“没问题,秀才。”
施大喧和何斌异口同声的答道,还严肃的点头。
洪升咬紧牙关,看看何斌的纹身和施大喧的腰膀,什么也没说。
“李国助怎么说的?”何斌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分不清他扔花生的手有没有挖过鼻孔。
“他今天开的价码比昨天高。”洪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若是我将福寿膏的熬制方法交出来,他可以把烟馆的份子分一成给我,另外,还能在大通商行要一些份子。”
“哟,这条件不错啊。”施大喧挤眉弄眼:“李国助看来很大气呀。”
“施老大,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洪升苦笑:“不说聂老大对我像亲兄弟一样,那么信任我,就说李国助的为人,我也是信不得的,他不说份子还好,一说份子,一定是骗我。”
何斌笑道,用手摸鼻子,大概挖痛了:“正是如此,上次被李国助说要给份子的人,现在正在海底喂鱼。”
“所以你拒绝了?”施大喧撇撇嘴:“那你可要小心了,那人可很小气的,他都找过你三次了,价码一次比一次高,你统统拒绝,面子上他都下不来台。”
“他能把我怎样?李老爷还没死呢。”洪升肃容道:“我只是担心,明的他要不去福寿膏的熬制方法,暗地里会不会来偷?”
“不用怕,作坊里的两个伙计又聋又哑,也不识字,抓了去除非自己上手操作,根本教不出徒弟来。”施大喧宽慰他,说道:“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聂老大的手段来了,他从哪儿找来的这两个宝贝?聋哑全齐了,很难找的。”
“又聋又哑,不一定是天生的。”何斌意味深长的看看他,仿佛随意的说道:“后天也可以形成的。”
施大喧皱皱眉,洪升也皱皱眉,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况且外面的护院全都是郑芝龙从京都调来的人手,跟平户根本不沾边,手上也有真功夫,说是倭人里的忍者,我见识过一次,的确很厉害。”何斌朝外面看了一眼,说话时眼睛眯了眯。
“你是说你头一回来时候的事吧?”施大喧无情的戳穿他:“被倭人忍者用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次?啧啧,我听说了哦,呵呵呵,很丢脸啊。”
何斌额头青筋直冒,洪升赶紧又打圆场:“上次是我的错,没有提前告诉他们何爷要来,这些忍者就擅长暗算之类的下三滥手段,何爷堂堂君子,当然会中了他们的圈套,若是光明正大的比武,何爷必胜!”
这话很有水平,何斌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施大喧在一旁不以为然,心想何斌算是君子?谁见过把鼻孔里的东西到处乱弹的君子?
洪升觉得话题又偏了,头一阵痛,但还是继续努力的把话题继续下去,于是问道:“李国助现在已经把自己当龙头了,位置还没坐上去就先算计聂老大,这摆明了是欺负人,京都烟馆和平户烟馆都是聂大哥的心血,跟李家毫无关系,两位老大都是清楚的,我是绝不会跟李国助走,只是现在该怎么办?要是李国助这两天又喊我过去,我该怎么办?”
“跟他硬钢呗!”施大喧把桌子一拍,震得杯盘乱颤:“我施大喧跟李旦是冲他的义气,不是冲他的钱,李国助要乱来,大不了一拍两散!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何斌哼了一声:“你这莽夫,你倒是孑然一身,聂尘能走吗?烟馆是财源,他的船队刚起步,就这么丢了?”
“你聪明,你说怎么办…….话说回来,你怎么就跟我们一头了?”施大喧斜眼瞥何斌。
何斌又挖鼻孔:“你以为就你们看不惯李国助吗?”
“李旦收你当义子,你不帮你干弟弟?”施大喧咧嘴笑起来,大巴掌在桌面上抚来抚去。
何斌的表情严肃起来,他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一张蜡黄的脸,看起来颇有威严,不过当手指伸进鼻孔的一刹那,所有的威严都烟消云散了。
“李旦收我当义子,抚养我长大,我感激他,不过他把我从那条船上捡来时,我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何斌面色不悲不喜,脑袋稍稍低下,语气低沉,似乎在说别人家的事:“至今我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也许被李旦杀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