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卖给倭人,不卖明国人,我们想去,有钱都吸不到。”
“吸不吸的无所谓,关键是这玩意挣钱,听说跟闯海差不多。”王景泽左右看看,愈加神秘起来:“一个月就顶十条跑南洋的船!”
“十条?”众人咂舌:“那不是海了的银子吗?”
“当然是了!”王景泽笑了,用“你们这群土包子”的表情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知道烟馆是谁家的吗?”
“自然是李家的。”这些人都笑起来:“没进去过,还不知道是谁开的吗?”
“不是,你们错了。”王景泽道:“是聂尘的。”
“啊,不是李旦的啊?”
“这不可能吧?李家会放着这么赚钱的行当不管?他手底下能跑南洋的船也没有十条吧。”
面对众人疑惑的质问,王景泽笃定的答道:“这事绝对是这样,我问过大通商行里交好的掌柜,他说的。”
“这么说,李国助要谋烟馆?”海商都是心思活络的人,一通百通,王景泽稍稍一点,大伙都明白了:“聂尘会答应?”
“换做你们,会答应吗?”
“当然不肯了。”
“不一定,要是扛不过,也只能忍痛了,毕竟李国助是龙头,平户又是李家的地盘。”
“这个……得商量商量办吧。”
大家众说纷纭,各有各的主张,聊了半响,王景泽才说道:“不管如何,但我看聂尘不得不回来。”
“对啊,毕竟烟馆还在这里,他若是不要,就不说了,若是要,就得回来。”
“今天是李旦停尸的第六天,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就看明天他会不会现身。”王景泽从二楼的窗口望了出去,层层叠叠的屋顶之外,平户海的洋面波浪涌动,几条白帆船只鼓帆其上。
“不管怎么说,李旦一死,大通商行不会那么平静的过渡,也许要生出事端。”他举起筷子,夹了一个虾饺放进嘴里狠狠的嚼:“可千万不要连累我们这些小海商就好!”
…….
距离十字街不远的大通商行后宅里,一片树影之中的李旦院子中,那间充满中药味的卧房里,窗上罩着厚厚的帷幔,令屋里的光线很暗。
屋角巨大的拔步床上,一个形容枯瘦的影子躺在那里,咳嗽声不时在床上响起,一响起来就像铁匠的风箱,连续不断。
李国助端着个瓦盆,凑近过去,一手扶着老爹的背,一手把瓦盆放到李旦嘴边,李旦咳嗽几声,喉间一阵咕噜,吐出一大口浓痰来。
痰液腥臭,李国助差点晕了过去,他赶忙端着瓦盆憋住呼吸快步走到外间,在明亮的光线下看到瓦盆里红色的痰液像血一样浓郁。
放下瓦盆,李国助折返进屋,复有坐在李旦床前,低声向他禀报今日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他还没回来?”李旦吐了痰,似乎舒服了很多,虽然依旧在喘息,但能够开口说话了。
“是。”李国助答道,很是轻蔑的眨眨眼:“他不回来更好,转天我就把他平户的烟馆先收了,只是平户烟馆刚开张没多久,远不如京都那一间大。”
“不急,你要他烟馆,早晚都行,不过人才是主要的。”李旦口中传出风经过漏洞百出的墙壁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心肺像要枯竭一样勉强维持功能,他每说一个字就要用尽全身力气:“他背后有倭人撑腰,人不死,对你今后都是祸患。”
“但是他不回来,能怎办?”李国助忿忿的答道:“要不然我派人去夷州,干脆在那边把他做了!”
“你干得掉他吗?”李旦闭上眼睛:“他能灭掉李魁奇,灭掉荷兰人,是个打仗的好手,你拿什么灭他?”
“爹,你说怎么办?”李国助想了想,又挠挠头,于是习惯性的求助。
“等,他一定会回来的。”李旦说得很慢,但很笃定:“他的基业都在这里,夷州不过是一片荒地,没有平户这边输血,他在夷州呆不住,他一定会回来。”
“那他怎么迟迟不来呢?”李国助开始沉思,但思量不明白:“莫非他起了疑心?”
“疑心是早就起了,否则不会在夷州耽搁这么久了。”李旦双眼撑开一条缝,叹道:“此人胆大时可吞食天地,谨慎时却如遁九地之下,他和我之间,其实根本就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他看得很清楚。”
李国助愕然,有些埋怨的说道:“既然爹知道他起了疑心,还做出这假死的局干啥?他指定不会中计。”
“指定?不尽然的。”李旦微微一笑,却牵扯了咳嗽复发,接着一阵剧烈的喘息,李国助忙拍背端瓦盆,折腾了好一阵,方才完事。
“聂尘这人,最擅长阳谋,我这次,也是用的阳谋。”李旦喘息定了,接着说道:“他就算知道我是假死,也必定回来,因为我死了,他若不回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他烟馆,面馆,田地,船只。”
“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要烟馆。”李国助忙道。
“重不重要,不在于是不是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