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军队!”
“荒唐,平户哪里来的军队?只有我们的团练,团练都是些庄稼把式,绝不可能走出这样慑人的步伐来。”
“那会是什么人?”
几个老头子小声的低语,交头接耳,目露警惕,甚至不露声色的一齐朝后退了一步。
李国助则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刀金马的站在最前方。
他卯定了自己这边人多,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硝烟雾气轻如帷幔,如薄纱霓虹,一扬而散。
一个黑色玄甲的铁人,骑着一匹倭马,当先从雾气里冲出来。
身后整列整列的黑甲兵鱼贯而出,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修罗,踩着整齐的步点,横在街面上。
……
大通商行灵堂。
李国助带走了灵堂里的大部分人,留守的人很少。
只是一些老弱上不得台面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拿着刀子跟少东家去砸别人场子,留下来看着灵堂是很合逻辑的。
所以何斌带着团练的人突然出现在灵堂外,就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了。
“何掌柜?!你怎么现在才来,少东家带着人……”有人吃惊的问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何斌一巴掌拍到了一边去。
“看住所有的人,别让人跑出去报信。”何斌一反常态,根本没有以往和善的样子,直接冷漠的安排团练的人马扎住了所有出口,堵了大通商行通往外面的通道:“只要不是李国助带人逃回来,其他人的一律不准靠近商行大门!有违抗的,就放箭!”
“真的放箭?”有团练的人不安的问,这可是东家的大门口,这么干合适吗?
“让你们放就放,有事我担着!”何斌瞪眼吼道:“记着!你们今后的银饷由中华远洋商行发,不再捧大通商行的饭碗了,明白吗?”
“李旦老爷是被他那不孝的儿子给气死的,我和聂老大回来看他最后一眼,李国助竟然拦住不然见,若是心中没鬼,怎会不让我这个干儿子进灵堂?”何斌愤慨的说道,满脸悲愤,一副被人陷害了的表情:“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大通商行的掌柜,而是中华远洋商行的东家之一!远洋商行,是我和聂老大一齐成立的,大伙今后就继续跟我吃饭就行了!”
团练的几个小头目懵逼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团练成立后一直是何斌在负责操练,大家伙见得最多的东家就是他,此刻他这么说,众人难道会反驳?
头目如此,下面的兵就更不懂了,本着发饷的人最大的宗旨,团练在短暂的迷惘之后,很快顺从的听从指挥了。
灵堂里的人,被驱赶到各处偏院,有人大骂何斌,被扇了几耳光之后,也就没人敢吱声了。
团练的人长驱直入,冲进后宅,一路势如破竹,毫无阻拦。
但是在李旦居住的院子外面,遇到了一点困难,守在这里的二十来个精壮汉子武艺精湛,能以一敌十,团练折了十来个人。
何斌没有迟疑,手一挥,一队鸟铳手上来,噼里啪啦一阵搂火,打得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硝烟散尽之后,郑芝龙用黑布蒙面,带着人进去搜了一遍,捅死几个漏网之鱼后,小院子清静了。
李旦躺着的屋子隔音很好,厚厚的棉布帘子挡住了大部分噪音,虽然外面喊杀声此起彼落,屋子里却只能隐隐的听到一点响动。
“咳咳咳!”他半梦半醒的动了一下头,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唔……”他费力的偏头,想吐痰,但平时里立马就会端着瓦盆来接着的小妾,却没有伸手过来。
这杀才,看我要死了,就不尽心尽力服侍了么?
唉,人死万事空,黄粱一场梦啊。
李旦用尽全力,撑起身子,把头从床头的蚊帐边伸出去,打算吐到地上。
一个人影子走过来,把地上的瓦盆端起,递到他嘴边。
“哇!”带着红色的浓痰几乎是喷薄而出,李旦感觉自己连肺叶子都要吐出去了,心中难受的很,吐了一阵,将头顺势放到床边的靠垫上,沉重的喘气。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拍他的背。
“原来你真的要死了,不是装的。”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怜勉:“临死都要为儿子考虑一程,难为你了。”
李旦如同被人在背上捅了一刀,瞬间一个激灵,浑浊的两眼猛地睁开,人像弹簧一样,朝床内侧缩了半截。
“我又不是来杀你的,你怕什么?”聂尘笑了,把手缩回来,将瓦盆放到地上,坐在床边圆凳上翘了二郎腿,看着李旦。
“你、你、你……”李旦又惊又怕,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聂尘一连叫了几个“你”字,却说不出下文。
“是我,我来了。”聂尘答道:“你不是放话要我来吗?”
“来人!来人!”李旦嘶声叫道。
“别喊了,留点力气说话吧,你气不长了。”聂尘摇摇头,回首望望空无一人的房间:“外面的人都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