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要着急,我觉得是真的,你看还有你爹的印信盖着呐。”松浦诚之助主持公道。
“大人,这一定是他偷了我爹的印信!我知道了,他刚刚去我爹房里偷盖的,还按着我爹的手指头捺的印!”李国助气得音调都变了了。
“李国助先生,说话可得讲证据,没凭没据乱讲犯法的哦。”聂尘义正言辞的反驳,然后拿起纸来:“我念念上面的大意啊,两位听听。”
聂尘清清嗓子,很庄重的将纸念了一遍,最后贴心的总结道:“这上面的意思是说,李旦老爷为了让大通商行发展的更好,支持我发展中华远洋商行,特将大通商行三百料以上的船只分出一半来,共计两百多只,具体名单附后,归入远洋商行名下,连同水手一起随船交割,立此契约为据!”
他把契约纸递给松浦诚之助,松浦笑着接过,大加赞赏:“李佬倒是心气高,如此高瞻远瞩,真乃人杰也。”
“是啊,我都没想到李老爷他这么大度干脆。”聂尘感叹道:“为了平户的未来,他想得很远,很周全,我不及也!”
两人一唱一和,感慨良多,浑然没将旁边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的李国助放在心里。
“.……”李国助已经气得忘了生气了,他嘴巴几张几合,愣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骂起。
“这是假的!是假的!我爹没有看过这样的契约!”李国助艰难的蹦出一句话来,脸涨得发紫。
“不是吧,你竟然否认你爹承认过的契约?”聂尘唾弃道:“这是为人儿子该有的样子吗?”
“松浦大人,你刚才没有提到这个,你没有说这个,这是姓聂的伪造的,这红印泥都是新的,是假的!”李国助都快要语无伦次了,他站起来,拼命叫嚷,猛扑过去,想抢过那张契约来。
松浦诚之助闪电般的将手一抬,带鞘的倭刀像条长棍一样抽出去,抽到李国助脸上,将他打得仰面跌倒,在榻榻米上惨叫着连打了几个滚。
纸门被猛地拉开,几个武士探头进来,松浦诚之助沉声说了一句倭话,武士们躬身退了出去。
“我说它是真的,就是真的。”松浦诚之助威严的发话道,每一个字都充满着威胁的味儿,倭刀复又横在他的膝盖上:“你不能否定。”
“上面有大印,有画押,要证明是假的,只有李旦老爷活过来,这恐怕很难。”聂尘叹口气道,充满同情的看着李国助:“要分一部分船出来是很难令人接受,但我们不能违背李老爷的遗命啊,我本来也不想的,远洋商行需不着这么多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李老爷这么信得过我,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是啊,聂君可要受累,这么些船过来,管理可要费神一点。”松浦诚之助深有感触的附和道:“可不要辜负了李旦的一番苦心。”
“松浦大人放心,为了平户,我势必鞠躬尽瘁,将商行做大做强,为松浦家,为平户港,尽我最大的努力。”
两人一起微笑,然后看向李国助。
李国助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右脸上一道长长的乌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很快半边脸都是这道淤青印子,这一下挨得挺狠。
他看着用和善的笑脸看着自己的两个人,脸上火辣辣的痛,李国助觉得恍然在梦里一样迷幻。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好好的去砸店,怎么被抓来的?
松浦家的铁甲军居然从前线撤回来,松浦诚之助亲自领着人打散了大通商行的队伍,把自己和大通商行领头的那些老头子全都抓了过来,跪在院子里挨揍。
现在聂尘来了,跟松浦家家主一起用拙劣的演技唱着戏,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想拆了大通商行。
拆了大通商行,扶持远洋商行,这就是这出戏的本质。
李国助脑子不是很聪明,但并不蠢,他吃了一闷棍,想明白了。
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似乎也只能答应了。
但是,李家深耕平户几十年,岂能你们几句话一张废纸就能拆了去?
李国助捂着疼痛的脸,慢慢退了两步,面色一片苍白,嘴里最后的倔强说道:“你要船要人,他们肯跟你走吗?”
“这你就不用费心了,愿意过来的人,自然会过来,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强求。”聂尘看向了松浦诚之助:“我不会把大通商行挖空,有松浦大人在,他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干。”
松浦诚之助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一切都尘埃落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那扇纸门从里面再次拉开时,李国助先一步走了出来。
他捂着半边脸,走到院子里,那些老头子还被绑在地上跪着,有几个已经被揍得昏迷了。
站在纸门处的松浦诚之助喊了几声,有倭人武士过去,解开了几个老头子的捆绑,让他们相互搀扶着跟李国助一起走了。
聂尘站在松浦诚之助后面半步远的位置,凝视着这些人的离开。
“聂君,你要我做的,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