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家医馆的门都被拍得山响,住在近处的人能看到有贵人家的仆役跑着过来,有的甚至直接抬来了轿子,闯进医馆里,或请,或直接上手拉,将里面没有睡醒的倭医们拖了出来,急火攻心一样朝外拖着跑,有两家同时上门的,还会为医生先去哪一家而吵架动手,闹得鸡飞狗跳。
这是怎么了,人们好奇的议论纷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都看稀奇一样远远围观。
杨天生沿着街道走过,起码就见到这样的情形两三起。
他观望了一会,就匆匆走掉。
沿着街道一路疾行,却没有拐入驿馆的那条路,而是半道上拐了个弯,进入了江户城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甲州大街。
这是一条沟通江户城城门之一半藏门的主街,沿路都是商铺,人气很旺,商业繁荣,而聂尘选择的江户灵药馆馆址,就在这条街的中段。
杨天生等人拿了幕府授权书之后,用很快的速度,一天之内砸了大银子,顺利的从原本的房东手里取到了房产所有权,聂尘于是在江户城有了第一处房产。
杨天生走到店面门口,谨慎小心的回头望望,确认无人跟踪后,敲了几下门,三长两短。
门迅速打开,杨天生闪身而入,门又迅速关上,即使是住在隔壁的人,都不会察觉这里有人进出过。
“大哥在哪里?”杨天生对开门洪旭道,用手摘下缠在头顶上的头巾,他用头巾遮住了自己的独眼,就没有那么醒目。
“在屋里,就等你呢。”洪旭推着他往里走,进入屋子里。
两人一进去,就见到聂尘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地上的青砖绕圈圈。
见到杨天生回来,聂尘跳过来就问:“如何?街上有没有贴出我的通缉布告?”
“没有,江户城的戒备跟往日里没有区别,一样一样的。”杨天生答道,掏出了几个饭团:“我还买了几个饭团回来,大家当早饭吃了吧。”
聂尘哪里有心思去吃饭团,内心充满了虚弱感和负罪感的他惶急无比,舔舔嘴皮又问道:“怎么会---城门口呢?”
“城门天亮之后就开了,守门的人没有增多,我故意问了城门附近的倭人,他们说早上没有新的布告贴出来,我说出你的名字,他们都一脸茫然,根本就没听说过你。”
他把饭团分给众人,还说道:“我还故意出城走了一段,再折返回来,守门的都任凭我进出,还笑嘻嘻的收了我两次城门税。”
“嗯?”聂尘顿时蒙了,怎么会这样?
搞了德川家的新媳妇,居然可以平安无事?
“大哥,你……会不会喝醉后,没搞清楚那是谁啊。”一边的洪旭一边吃着饭团,一边没有良心的猜测道:“也许就是个婢女什么的呢。”
“婢女?”聂尘瞪他一眼,摇摇头:“那绝对是德川忠长的新房,人也是他的老婆,我翻墙逃走时差点撞上守在门口的那些老妈子,她们叽叽歪歪的还在念叨怎么德川忠长还没过来,不可能认错。”
“大哥认得她是德川家的媳妇,但那女人不一定认得你,晚上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哪一个?只要大哥咬死不认账,谁能奈何你?”甘辉比较冷静,很快想到了吃干抹净不认账。
聂尘脸色惨白,苦笑着说道:“人可能认不得,但是我掉了一个吊坠,那玩意儿是翁昱皇刚送我的,只要亮出来以物寻人,一定能找到我头上来。”
众人一呆,顿时都紧张起来,偷腥还掉了证据,这就没办法了。
“那,大哥还是避一避吧,不如干脆跑路?”杨天生思索着道:“若真是如大哥所说,德川家早晚会找上门来的。”
“光是搞了人还可以不认账,若是留了种,就麻烦了,德川家一定会跟大哥不死不休的。”甘辉摸着下巴道,全然没有看到聂尘脸都白得快透明了。
他绝对没有在德川家留下个种的思想准备。
“我也是这么想的,赶快走。”聂尘心慌慌的道:“你们快一步去码头上收拾定远号,我慢慢的瞅空子混出城去,然后一起开船走人!”
“那这间店面……”杨天生有些不舍,这可是刚花了大银子砸下来的房产,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
“命都快没了,要房子干啥?”聂尘喝道:“锁了便是,快快快,去码头!”
于是众人将饭团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哄而散,逃去码头了。
大约中午时分,这处店面的门又被人敲响了,咚咚咚的敲个不停。隔壁漆器店的老板探头去看,发现是两个衣服上绣有德川家徽的人。
“这里没有人。”漆器店老板喊道:“已经盘给从明国来的老板当灵药店了。”
“我们正是来找灵药店老板聂大人的,他不在这里吗?”德川家的人问。
“没瞧见啊。”漆器店老板踮起脚尖朝店面里望了望。
店面后面的院子里寂静无声,不像有人的样子。
敲门的两人不甘心的又敲了一阵,才失望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