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中瞬间进入了忧虑模式,他指着老黄手里的册子道:“你翻翻,里面有没有我的名字?”
老黄立马将册子颠来倒去的看,看了两三遍,笃定地答道:“没有老爷的名字。”
“我愁的,就是这个。”朱钦相接二连三地叹息:“上头连南京的小小御史和给事中都榜上有名,我这个福建巡抚、正三品的大员却榜上无名,若是那些正人君子看了,会怎么瞧我?今后我又怎么抬头见人?”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投靠了阉党?会不会以为我为人不齿?我自然问心无愧,但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啊!”
面对朱钦相痛心疾首的问句,老黄无言以对。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从内心来讲,老爷大名不在册子上是难得的幸事,但从朱钦相的角度来讲,册子上无名比有名还要难受。
“这个……”老黄嚅嗫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必须向几位东林老大人表明清白,但我人在福建,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别的也帮不上忙。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替他们将这边的家业照看好。”
朱钦相开始摸胡须了,老黄知道,他一摸胡须,就表示有办法了。
果然,朱钦相接着说道:“几位老大人,还有我江南士子的家业,在海上的不少,包括我朱家在内,每年通过海上买卖进账的何止千万,若是在这上面立下功劳,我想他们自然不会觉得我朱钦相是外人了。”
“原来老爷送往京城的信里,说的是这个意思!”老黄跟了朱钦相多年,心灵相通,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后面的原委,恍然大悟道:“难怪老爷要下定决心剿灭夷州海盗,原来是为了恢复澎湖航道。”
“其实若不是这回事,也不必跟他们翻脸的,毕竟南居益已经搭好了桥,夷州海盗也很懂事,托人送来了好几箱珠宝金银。”朱钦相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是这等良机,错过了再也没有其他好机会了,只好拿他们开刀!”
“但是,听说夷州海盗很是凶悍,老爷要动他们,可要思虑周全。”
“这个我想过了,澎湖海战打红毛鬼的真实情形,南居益也跟我交过底,这伙人是很厉害,水师的那些破船烂钉决计不是对手。”
“那……老爷怎么办?”老黄很迷惑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不跟他正面硬扛,从内部击破之!”朱钦相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就差手里拿一柄鹅毛扇了:“我查过了,这个夷州匪首聂尘,原是倭国大海商李旦的手下,李旦死后,他才异军突起,称霸一方。”
“但他崛起,并不是顺风顺水,他和李旦的儿子李国助之间,有莫大的矛盾,李国助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生吞其肉!”
“还有很多大小海匪,也对他深有不满,此人行事乖张,无所顾忌,仇人大把。”
“于是我在派人过海去跟聂尘洽谈的同时,也派人去了搭船去了倭国,秘密和李国助见了面,商量了由他们纠集各路人马,出人出船,偷袭聂尘,将其一网打尽的计划,事成之后,澎湖游击的官职就是李国助的,我还可以将夷州一并交给他管理,反正那个蛮夷之地无人在意。”
“这个法子,朝廷不出一文钱,一个兵,一条船,就任由他们打生打死,若是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哈哈哈!”
老黄听得眼都直了,把大拇指竖起来你,高高举在头顶,大喜道:“老爷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实在太妙了!高,实在是高!”
“更妙的,还在后头。”朱钦相神秘一笑,凑近老黄:“无论李国助赢还是输,双方都将大伤元气,我可以收编他们,让他们为我效力,派人控制住这些海匪,假他们之名,行断海之事。到那个时候,源源不断的银子就如潮水般地涌进我的荷包,我就有的是钱,想买什么官位就买什么官位,整个江南家里有海上生意的人都要仰我鼻息,看我脸色做事,老黄,你说好不好?痛快不痛快?!”
“实在太高了~~!”老黄都要破音了,他视线朦胧,仿佛见到了金山银山就在眼前浮动,那些泛着浪花的潮水带着金银的闪亮,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我朱钦相行事,明面上四平八稳,骨子里却傲骨雄心,所以阉党的人以为我不是东林一派,却不知,这些蠢货走了眼。”朱钦相提起阉党就嗤之以鼻,哼哼有声:“天下间百无一用,只有金银离不得,有钱才有人跟你,才有人肯帮你,这个道理很多人不懂,就连杨涟等前辈都太过迂腐,殊不知靠一身正气,是做不好事的。”
“所以说,老爷这样的人物,才是做大事的人。”老黄夸赞道,大拇指一直不肯放下来:“我跟着老爷,真是跟对了人!”
朱钦相受了奉承,不禁哈哈大笑:“不过我唯一有点担心的,是李国助实力不够。但是仔细想想,他怎么说也是李旦的儿子,衣钵至少大头由他继承,李家的号召力在海盗当中也很强,振臂一呼应者不说云集,至少也能涵盖浙江、福建一带的海盗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