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拿起笔,在许心素三个字下面划了一道线,纸上另外十五个名字底下,还有两人也被划了一道线。
“许心素是福建豪强大族,从十几年前他爹就开始闯海了,一般是走倭国到福建这条线,专贩生丝和药材,背后有福建都指挥使司的人撑腰,以前李旦还活着的时候,两家关系很好,所以这人认得我。”施大喧介绍道:“不过我不认识这小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来告密的?”
“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欲言又止,跟前两个鳖孙一模一样。”施大喧撇嘴道:“聂老大和许心素又没有交情,之前从未来往,在这节骨眼上,他巴巴地过来还能有什么事?”
三人相视一笑,聂尘站起来身来:“那就见他一面吧,还是跟见前两人那样装一装?”
“必须装一装,去隔壁大厅吧,那边宽敞大气些。”郑芝龙也站起来,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大氅替聂尘披上,又取过十鬼刀抱在怀里。
聂尘裹紧大氅,抖擞精神,猩红色的披风配上他五官端正的脸庞一下就添了几分高大上的风采,加上挺拔的身材、健硕的肩膀,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那些孙子就吃这一套。”施大喧笑道,跟聂尘郑芝龙一齐走出屋子:“他们吃硬不吃软,龙头穿得正式威武,他们就觉得你一定实力强横,若是对他们好一点,这些鳖孙就会觉得你软弱好欺,所以打他们一拳比给他们糖吃效果好得多。”
郑芝龙抱着十鬼刀走在聂尘身侧,像护卫关羽的周仓,闻言也笑道:“你这么说来,他们就是一个字贱!”
“海上拳头为大,弱肉强食,慈眉善目没好下场,要想活得久一点,就要比别人狠一点。”施大喧却正色说道:“这一点我很佩服聂龙头。”
聂尘瞪他一眼,心想你特么是夸我还是损我?
三人说着话,转入相邻的一间大厅,从外面看,这里就是澎湖游击将军衙门的正厅。
片刻之后,有人出来招呼等得腰杆都酸了的徐山君过去,他应声进入了那间大厅,进去之后,有人从里面关了门,里面聊些什么,不得而知。
许心素告密的事,进行得很秘密,知晓的人只有有限的几个人,旁人无从知晓。
李国助当然也不知道,他和刘香正在一个名叫波照间岛的地方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大事。
波照间岛,方圆约二十里大位于日本本土以南的琉球群岛,是群岛最南的一个岛,这里距离夷州北部,约有四百里,距离琉球石恒岛,只有一百多里。
这是夷州北面距离最近的有人岛,岛上栖息生活着一些渔民,靠捕鱼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口不多,大概几百人。
这里不靠航线,向来冷清,在十七世纪以前,属于古琉球国的领土,大约1609年的时候,倭国萨摩藩派兵侵入琉球国,将这个群岛国家纳入藩属,从此这里就成了倭人的领地。
不过由于地小人少,没有油水的缘故,倭人也不大喜欢来这里,原住民们除了每年固定时候能看到几个过来收税的倭人以外,很少见到生人。
但天启五年三月的这个初春里,波照间岛很热闹,大批的船只涌入这个不甚宽大的小岛水域,大批吵吵闹闹面貌凶恶的人登上了小岛。
这些人十分蛮横,一来就抢去了渔民们的房子,虽然这些房子都是些极简陋的窝棚,但他们依旧住进去,将渔民赶去了沙滩上。
渔民人少,当然敌不过这些凶神,渔船全被没收,走也走不掉,只好含泪在岛上的树林里找了些避风的地方落脚。
日出东方,旭日高照。
“真他妈见鬼!”李国助骂骂咧咧的,从一个窝棚里走出来,由于窝棚太矮,他在里头撞了好几下头:“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全是鱼腥臭味,比世上最龌龊的房子都不如!”
“东家不要见怪,荒岛就这个条件。”刘香跟着他走出来,这个窝棚已经是岛上最好的一个了,依旧不入李国助的法眼,刘香只好另外给李少爷找住处:“我已经令人在搭帐篷,东家先住下,过两天林子里的木头房子建好了,就可以住进去。”
“这么大的风,住帐篷会冷死人!”李国助很不满意,但别无他法,只要抱怨两句之后,和刘香一道朝一片窝棚当中的那处空地走去。
这个被窝棚们围起来的空地,本是渔民们闲暇时聚集在一起聊天休息的场所,摆有一块充作桌子的大石头,另有一些木桩之类的东西当做凳子,现在是李国助等人的议事之地。
此刻木桩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正凑在一起说话,远远地听到李国助的抱怨声,都把眼睛望了过来。
“十六家英雄都到了,东家打起精神来。”刘香瞧见杨六、杨七、诸彩佬等人都已经在空地上落座,正表情不屑地朝这边看,忙悄悄对李国助提醒道:“今天要议定妈祖生日当天的具体计划,可不能掉链子。”
“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