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一惊:“杀官?”
“我们当年在海上杀的官又不是一个两个,怕什么?”吴胖子冷声道:“唯有杀了他,才能抹去痕迹,顺便还能收回那些会票,那钱可是我们好几个月的利润,平白给了许成久何等可惜。”
官家强压住心中的惊骇,仔细想了想,觉得吴老板说的很有道理,似乎是保护吴家不受连累的最妥当的办法了。
“许成久应该很快就会传信过来,只要设宴的时间地点一定,你就带我的名帖去请通判大人过来,事先不要走漏风声,我要给许成久一个惊喜。”吴胖子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忍不住笑起来,对官家说道:“他大概正在家里数会票,却不知我要他的命!”
……
海丰县狱大牢,比别处的大牢要牢固很多。
当年倭寇作乱,海丰是重灾区,所以这边的建筑,无论城墙,官署,民居,还是县狱,都比别的内陆县要牢实很多,这都是血泪的教训,不能来虚的。
县狱设在县衙左侧,外墙先是一道条石为基、青砖为壁的高高大墙,内里还有一圈粗木做的木栅栏,两者之间,有一道壕沟,除非大军攻打,否则很难摸进去。
牢房呈品字形,中间是个小院子,聂尘等一百多人,就关在这里。
这样坚固的牢房,却管理得很稀松,大门口有两个无精打采杵着长枪的快班民壮站岗,这类被抓来服徭役的民夫根本没有责任心,只要穿得体面点报个名号就能进去。
真正起作用的,是里头的牢头,他们守在内门边上,要探视犯人得经过他们,牢头不同意,谁也不准进去。
但要让牢头同意也行,只要给足钱。
聂尘靠在牢房的粗木栏杆上,看到颜思齐从走廊的那一头走过来时,于是笑起来。
他伸出手去,冲把脸凑到栏杆上的颜思齐道:“把发簪还给我,这里的草茎不经用,老是断,害得我一天要捆七八次。”
颜思齐热泪盈眶地看着他,把怀里捂得温热的鬼头骷髅发簪递进去:“这玩意儿有些旧了,下次我给你带个新的。”
“别,要不是它,我光溜溜的身上还真没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聂尘说话时有些虚弱,他把发簪插进头发里:“没有它,你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周围的疍民警惕地盯着颜思齐,聚拢在聂尘身前,隔壁的张铁匠幽幽地问:“这人是谁?”
“我的大哥。”聂尘笑道:“自己人,他一定给我们带烧鸡了。”
“果然了解我的还是聂老弟啊。”颜思齐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老规矩,先吃鸡腿,两只腿都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