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你小子死定了!”
“谁要伤害聂龙头?!”
“住手!谁敢动手?不怕法度吗?”
“巴尔哥一速!!”
陈道同话音未落,远远的街口处,就同时传来好几个不同的吼声,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脚步声,期间还夹杂着马蹄踏地的震动,街上尘土飞扬,腾起高高的烟尘。
“来了,帮手终于来了!”颜思齐大喜,紧绷的脸上长吐了一口气,偷偷松一松手里的棍棒,把手心里的汗甩了甩。
这个动作很细微,旁人不容易发现,不过靖海商行这边所有人,都顾着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当然更无人发觉颜思齐这个掉价的小动作。
陈道同却脸色大变,赶紧转身望过去,踏踏的马蹄声却已经到了眼前,几匹高头大马直直地撞了过来,马上的全副武装白人士兵挥舞着马刀,不管不顾面前拥挤的人群,像几道劈开波浪的快船,从广盛商行的打手丛中穿过,一路惨叫不断,冲到两帮人中间,漂亮地一勒缰绳,原地打了个转。…
“巴尔哥一速!”白人士兵戴着避雷针一样的铁头盔,在打着旋的马背上高喊着,用马隔开了剑拔弩张的两拨人。
人群中混有懂蕃话的通事,立即向周围的人提醒道:“都别动,红毛鬼说的是住手,要是不听话他们要开枪的!”
其实不用通事补充后面一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动弹的,因为跟随这几个红毛鬼士兵而来的,是大群的海商打手。
以李直为首,气势汹汹的澳门海商几乎全都来了,诸多壮汉汇流成群,淹没了整条街,这些身家万千的大佬们竟然身先士卒的冲在了最前面,一个个穿着绸缎华服却手拿刀剑,看起来要多怪有多怪。
陈道同是有眼力介的,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不妙,也顾不得被马践踏的手下了,赶紧低声呵斥手下人快快散去,不过这时候街口全是人,又怎么散呢?
“好你个陈道同,你哪来的胆子?居然敢来聂龙头的商行闹事?你要反了吗?”李直性格暴躁,上来就跳到陈道同跟前喷唾沫星子,鼻子都快要顶到对方额头上去了:“聂龙头是我们澳门海商的朋友,你要跟我们为敌么?”
“这、这个……不是,我是来接收我家产业的。”陈道同脸都白了,不过还想争辩两句,毕竟占理的是自己:“你们看,我有文书,是聂小贼不讲理,他还打我。”
“什么文书?屁!”李直蛮横地不理睬他的辩解,凶神恶煞地道:“打你应该,不打你悲哀!谁让你带这么多人来闹事的?有事去衙门说啊。”
“是啊是啊,有理无理去衙门,休要伤人!”围上来的商界大佬们纷纷附和,手指头都点着陈道同的鼻子骂:“澳门自有规矩,哪有上门寻衅的道理?”
“你们……”陈道同只觉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这辈子就没吃过这样的亏,这帮畜生平时争夺利益时比老子做得还凶,今天竟敢道貌岸然地指责自己。
明明是聂尘乱来在前,他们颠倒黑白还强词夺理,简直没天理了。
“老陈啊,今天就算了,你看红毛鬼都来了,你就先退一步。”有交好的海商低声劝道,开始唱白脸:“聂龙头是红毛鬼的人,这里毕竟是澳门,你再闹下去没好处。”
“对的对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若有理也别在这里闹,不好看。”
“黄家是聂龙头的故主,他们之间的事你参合什么?听我们劝,吃亏是福啊。”
白脸们一阵呱躁,听得陈道同头晕目眩,胸腔里的血翻腾得像台风一样高,他刚受了毒打,本就有气,此刻气上加气,摇了两下,倒了下去。
海商们一把接着,叫道:“好了好了,人昏过去了,把他抬走抬走”
于是唤来一群人把陈道同像猪一样抬起来,向街口奔去,广盛商行的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也没犹豫,悄悄的一哄而散。
一场流血的械斗,眨眼的功夫就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