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会来?”颜思齐盘腿坐在一张毡毯上,仰着硕大的头东张西望:“就那么听话?人家好歹是一国的大臣呐,在大明,起码是个三品官。”
“二品官。”聂尘纠正他,伸手把盘着的两腿上一片从头顶落下的树叶拿开。
“是啊,二品大员,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像唤狗一样被唤过来?”颜思齐不置可否:“你是不是太”
他眨眨眼,没有把话说完,以免伤了聂尘的自尊心。
不过下一秒,打脸的人就来了。
“来了、来了,柔佛国的使者来了!”这处林间空地的边上,郭怀一从树木之间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龙头,他们过来了!”
“”颜思齐吃惊地看着狂奔而来的郭怀一,扭头朝聂尘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挪动屁股,脸也不红的默默地坐到聂尘后头,把这张铺在空地上的巨大毡毯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
“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下吧。”聂尘赞赏地冲郭怀一点点头:“还有你的鹰,要不是它第一时间从马六甲要塞里带出了信息,我根本不知道平托对柔佛人是那种态度,它有大功劳啊,起码值一只肥兔子。”
“行,我这就给它喂一整只兔子。”得了聂尘的表扬,郭怀一很高兴,昂起头朝天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高高的天空中一个盘旋的黑点遥遥回了一声鸣叫,这个年轻的夷州人笑嘻嘻地走向一边,迎接那只从天而降的大鸟去了。
紧跟着郭怀一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正是被拦在半道上的阿杜拉曼,他迟迟疑疑地很谨慎的从树林里现身,尾随在那个领路的蓝袍柔佛人身后,身边围着一群卫士,端着火枪拿着弯刀。
“真的是他!”颜思齐终于服了,在聂尘身后呻吟了一声:“聂老弟,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把他弄过来的?我听说柔佛人和葡萄牙红毛鬼不对付啊,何况你还让倭国浪人去闹事,柔佛人知道了一定恨不得啃了你的骨头,他们的大臣居然还会来见你,莫非你迷了他们的心窍?”
“以诚待客罢了,没别的法门。”聂尘淡淡的答了一句,把右手举起,冲正在朝这边惊奇打量的阿杜拉曼喊道:“阿杜拉曼大人,请这边坐。”
聂尘用的葡萄牙语,他知道阿杜拉曼听得懂。
领路的天主教徒远远的朝聂尘鞠了一躬,退向一边,隐入树林之间。
阿杜拉曼自然不会轻易过来的,他停住脚步,皱着眉头打量起这处诡异的林间空地来,这块地不大,也就是个十来丈见方的不规则圆形,灌木被清空,中间铺了一块毯子,坐了两个人,周围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埋伏,不过从坐在那里的两人来看,似乎没有危险。
“怎么,阿杜拉曼大人还会害怕我会对你不利?这儿没旁人。”聂尘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我以为柔佛国的大臣胆子不会这么小的。”
“哼!”刚刚在平托那里受了气的阿杜拉曼再次被刺激了一下,他本想拂袖而去,但毕竟是个有城府的人,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又转了回来。
推开挡在身前的卫士,阿杜拉曼迈动脚步走到了毡毯边,聂尘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他请坐。
阿杜拉曼眼珠子一刻不停地在转,这场面确实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他眯着眼想找一找林子里是不是藏着人,所以迟迟不愿坐下。
“你是谁?怎么会有兰卡曼的人头?”他就这么站着发问,让手下的卫士留在三丈开外的地方,背起了手:“还有,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干什么?”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聂尘,大明人氏。”聂尘坐在地上,低头摆弄面前的一套锡制茶具,他身边有个小泥火炉,炭火正旺,烧得一架小小的锡壶嘘嘘直叫冒着热气。
将壶里的热水倒出来,倒进两只锡杯中,一股茶叶的清香随着热气四溢,杯子里一定放了茶叶,聂尘把其中一只杯子放到自己前面,另一只推到阿杜拉曼的方向,嘴里继续说道:“马六甲要塞外面停的那些大船是我的,前些日子打败亚齐人的军队也是我的,连这些天在柔佛国到处杀人放火的倭人,也是我带来的。”
他抬起头,看着震惊不已的阿杜拉曼,笑道:“所以,你可以认为我是葡萄牙人的雇佣兵,也可以认为我是外来的侵略者,我这么说,算认识了吗?”
“你在说什么?”阿杜拉曼明显没有跟上聂尘的话头,脸色却大变,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你究竟是谁?!”
“我说了啊,你听不懂吗?”聂尘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有些烫,他又放下了。
“哗啦啦!”阿杜拉曼手一招,身边的卫士立刻散开呈一个半圆,把聂尘围在了圆心,十来只火枪端起来,一触即发。
颜思齐赫然起身,魁梧的身材在这些东南亚矮子面前像个巨人,他轻蔑地扫视全场,打了个呼哨。
林子里、草丛中,甚至近在毡毯边一尺远的地方,无数的人冒了起来,这些人多达上百,仿佛像从地下冒起来一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