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道路弯弯曲曲,真走起来大概有五里。
这五里地,施大喧是用脚板跑过来的,花了一根烟的功夫。
进城门的时候,他如同一辆拉着警报的车子,一路高喊着:“闪开、闪开。让路让路,开水烫脚啊”
然后从密密的人群中穿过,一阵烟似的消失在街道那一头。
“那是施大喧?”何斌坐在城门口的一间茶楼临街的二层窗口边,看到了施大喧跑过去的模样,表情古怪的说道。
“好像是。”聂尘探头从桌子的另一边伸出窗外,看到了施大喧奔跑的背影:“他这么忙干什么?”
“多半是去献媚。”何斌咧了咧嘴,把后背靠上竹椅:“他是奔驿馆的方向去的。”
“去找铁千户?”聂尘会意,把脖子缩回来。
“他这些天每天都泡在驿馆里,比狗儿还忠实,龙头,他怕是被勾了魂了。”
“欢场鬼见愁也会被勾魂?”聂尘不大相信,摇头道:“他只是图新鲜罢了。”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好色,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何斌叹道,把手里的折扇展开又合拢。
聂尘看着他:“我听说前两天你也去过驿馆的。”
“我那是去试探那女人的底细,看看她会不会是奸细。”何斌神色自若,把扇子展开遮住自己的脸。
“唔。”聂尘作漫不经心状,低头喝茶。
整个茶馆二楼上,只有两人独坐占了一张桌子,这间茶楼位置恰好与城墙平齐,越过城墙可以望见远处的大海,风景独好,聂尘得空了就喜欢到这里来喝茶看海。
沉默了一阵,何斌觉得脸色恢复得差不多了,哗地把扇子收拢,道:“龙头,你吩咐的事,我理了个章程,你看看行不行。”
他伸手入怀,摸出一本厚厚的折子来,推向聂尘的方向:“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麒麟社。”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聂尘伸手拿起折子,摊开来看。
“闯海的人,喜欢以麒麟为纹身,也有讨个吉意的意思,我们以海为生,叫做麒麟社,也符合我们的身份。”何斌道,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而且麒麟是上古瑞兽,用来做龙头的朋党名谓,再合适不过了。”
他把右臂伸出,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处彩色的麒麟纹身。
“不是朋党,我们和大明朝庙堂上那些朋党,不一样。”聂尘却摇摇头,扫了他的胳膊一眼:“社团是同志集结的集体,所有人抱着一个目的成团,所以叫社团,跟那些只知道勾心斗角的朋党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何斌道:“所以在章程的第一条,我就写明,麒麟社以龙头为尊,歃血为盟,生为聂家的人,死为聂家的鬼,踏进麒麟社的门,一辈子就要为聂家卖命出力,要像敬奉妈祖一样,敬奉聂龙头。”
聂尘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看那本折子。
何斌半眯着眼,不去打扰他。
良久之后,他合上折子,闭目思考了几分钟。
等他睁开眼时,微微一笑。
“何大哥,这种事,我不便出面。”
“所以我来做,你放心,我会做得很好。”
“麒麟党的名字很不错,就用它了。”
“龙头你任党魁,我当白纸扇,今后中华远洋商行的人必须先进社团,才能入行夷州团练和船上的水手,我会去广招党员,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麒麟社的成员占据十之八九夷州学堂里的那些年轻人,我也会让他们宣誓入社,总之,要不了多久,麒麟社的名字会在整个夷州铺开,大家都会知道,成为麒麟社的一员,才能在夷州获得向上攀登的机会。”
聂尘看着靠在椅背上的何斌,一道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刚好打在他的身上,阳光下的何斌面色白得很不正常,几乎可以看到面皮下殷红的血管,那道挺拔的鼻梁下,鼻孔发红,似乎很久没有流过的鼻血,最近又流过了。
萨满巫医的药方,终究不能根除重金属中毒的病根。
“若是劳累,就不要太急,慢慢来吧。”聂尘道。
“这个法子很好,龙头的想法很周到,可以牢牢的控制人心,用社团的力量维持夷州的稳固。”何斌却摇摇头:“眼下正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树敌不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内部的稳固很重要,既然有了这么好的办法,一定要尽快的把它建立起来,要不然,就晚了”
他的话有重重的尾音,不知道他说的晚了,是什么晚了。
聂尘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要不是你,我已经被李旦害死了,我等于重生了一回。”何斌淡然一笑,抱臂将视线望向窗外:“人有几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不抓紧时间做点事,今后人们谈起何斌来,什么也回忆不起,岂不无趣?”
他回头,笑意如常:“你有野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