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柳生十兵卫大喝一声,倭刀横削,刀锋到处,一个手持薙刀的足轻脖子上破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刀的去势太快,以至于当足轻软软的跪下去的时候,伤口的血才开始喷涌,人像没了魂魄一样,瞪着眼倒在了地上。
倭刀刀刃已经崩开了好几处口子,这把出自铸剑名家的利刃不知道砍死了多少敌人,刀身上全是血,用马鬃缠绕的刀柄也浸透了鲜血,手捏在上头,滑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了。
“受死!”
寒光一闪,一个胸前绣着樱花的武士趁柳生十兵卫刀势穷尽的刹那,斜刺里冲了过来,倭刀巧妙的从另一侧劈下,图的就是这个空子。
柳生十兵卫身体拧巴着,顺着手中刀的去势转了个圈,惊险万分的从几厘米的距离上躲开了这次偷袭,因为姿势不稳,脚下还拌蒜般的磕了一下,木屐差点脱脚而去。
手里的刀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那樱花武士大喜,打蛇随棍上,刀子舞个不停,双腿一错长刀由下往上撩,用的是神道流的一招上砍技。
这一刀瞄的是对方腋下腹部,以柳生十兵卫的处境,避无可避。
他信心满满,欢喜无比,声名在外的剑圣柳生十兵卫竟然会死在自己手上,这是何等的荣誉。
心里想着,手上半点没有耽搁,刀尖疾如流星般的划过去。
“啪!”
“纳尼!?”
刀并没有如愿的捅进对方的肚子,却停在了空中。
武士眼睛瞪得如汤圆,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刀,喊出了经典的台词。
那把倭刀,被柳生十兵卫的双掌合十牢牢拍住,好似被一只铁钳夹住一样,居然不能抽动分毫!
“空手入白刃!”武士内心惊骇莫名,这种酷炫的技能竟然在实战中使用出来,平生未见,他惊讶都忘记了刀还在自己手里。
柳生十兵卫面无表情的双手下移、后拖,樱花武士身不由己的被拖了过去,接着一个膝击接踵而至,打在他的下巴上,力道极大,他被打得仰天跌倒,还没等他爬起来,那把本来属于他的倭刀从天而降,正好插在他的胸膛上。
樱花武士双手徒劳的伸向空中,抓了几下,就那么僵在那儿,没了呼吸。
柳生十兵卫大口的喘着粗气,空着两只手,连手上的粘黏的血迹都来不及甩干,迎面又见一个足轻挺着长枪,大呼小叫的刺了过来,他想去捡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沉腰含胸,打算空手对敌。
后面传来一声枪响,“砰”声里,足轻被铁弹打中,仰天栽倒,柳生十兵卫回头看去,看到田川昱皇拿着一支铁炮,烟雾缭绕中,大踏步的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刀,递给柳生十兵卫。
空旷的院子里,再无一个站着的敌人,满地的尸首血迹淋漓,敌我交错,残兵遍地,又一波的冲击被扛下来了。
“终于可以休息下了。”柳生十兵卫疲惫的接过刀,看看刀刃上的缺口,哂笑道:“值得庆幸啊,又活了一次。”
“这可不是剑圣的作风,怎么可以懈怠!”田川昱皇鼓励他道:“外面有友军支援,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下,一定能挺过去。”
柳生十兵卫笑笑,身子却一歪,貌似要脱力跌倒,田川昱皇赶紧搀着他,旁边有个石灯,倚着石灯就地坐下。
“真不容易啊,能坚持到现在,怎么能这时候懈怠,我可不会,田川先生也要继续努力。”柳生十兵卫望望远处的围墙,那里已经看不到起初趴在上头放冷枪的铁炮手了:“不知外面的友军是哪一家的,可以把围攻我们的叛军调了出去,人数一定不少。”
“大明有句老话,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有理在手,总有忠义之士来支援的,九条氏之流的不可能成功。”田川昱皇脸上有道伤口,用一根布条包着,血从布条上冒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胡子:“我看听外面的光景,还有炮响,哪家大名在江户有炮?”
“没有,大筒很贵,筒手也不易寻见,整个江户都没有大筒存在,不知道炮声是哪里来的。”
两人相互倚靠着,坐在地上,一人杵着刀,一人杵着鸟铳,身边的幕府武士足轻个个带血,抓紧这交战中的空隙,整备军器,修理鹿角,把快被尸体填满的壕沟重新挖一挖。
天守阁里,崇源院抱着小小的婴孩,坐在空寂的屋子里,守着德川忠长的尸体愣愣的发怔,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把剪刀。
两个浪人,一人肩上扛着一匹上等白缎子,一人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喜笑颜开的走在江户城南面的大道上,边走边乐。
两人斩获颇丰,平日里休想弄到这么多值钱的好东西,拿去换些金子可以发笔不菲的横财,不但可以去水茶屋或者汤屋里和艺伎鬼混许多时日,还能充富豪享受享受,吃香喝辣,不甚快哉。
这些东西自然是从江户城里抢来的,城内乱如一团麻,刀影横飞,也只有这些不怕死的浪人敢在里头发财,换做普通人,早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