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拱手:“现在跟夷州水师约定的时辰还差一刻钟,聂游击的船还在远处列队,大人,我们不如先派船去堵住刘香的退路、等会直接摘桃子如何?”
“堵后路?那不是君子所为。”康承祖摇头:“本官作战,讲究兵不血刃,不战而降人之兵才是王道!”
“这……大人想劝降?”两个参将大惊:“刘香是悍匪,手上人命无数,朝廷悬赏千两白银要他的头,怎么可能投降?”
“哼,本官敢来,岂能毫无准备?”康承祖袖袍一拂,胸有成竹的朗声道:“熊大人在山东有以抚降贼的名声,本官其实也长于此道。实话告诉你们,在上这条船之前,本官已经派出使者,与贼寇刘香暗中通信,晓之以大义,告之以利害,那刘香被我言辞触动,已经有了投降的念头!”
“这……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
见两个将官惊讶万分,康承祖心中得意,笑道:“你二人不要怀疑,看,我大军压境,旌旗猎猎,谅他刘香猛如虎豹,也不得不畏惧三分。”
“大军有一大半都是澎湖战船。”两个将官腹诽。
腹诽康承祖是听不到的,他意气风发的伸出一手,指向静悄悄的无名小岛:“如今之计,本官料定,那刘香已经吓破了胆,只需再上岛好言劝慰,许他只要投降,就可饶其性命,他必定感激涕零。”
两个将官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能扫了康承祖的兴,于是一齐拱手:“大人英明!不过,派人上岛去呢?”
夏之本和张一杰是清楚刘香手段的,康承祖说的不可靠,这时候上岛去,指不定会把命都丢了,他们问这话,其实就是想抽身。
但康承祖不给他们抽身的机会。
“当然是我们三人一起上岛去,显得真诚。”康承祖倒是信心满满,帮两人做了决定:“刘贼见我们福建巡海道这么有诚意,必然更加心悦诚服。”
夏之本和张一杰脸都白了,大惊失色:“大人,这件事不如派两个随便什么人去就行了,岂有大人以身犯险的道理?”
“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二人快快捡一条快船,先派人上去通报一声,然后随我同去。”康承祖笃定自己的看法,毫不迟疑的下令道:“事不宜迟,得赶在澎湖水师发动之前把这件事拿下,若是耽搁了,你二人军法处置!”
“.……咕”两人咽了一口口水,如丧考妣的去了。
隔海另一边,夷州军的战船上,聂尘带着一群干将,亲自用千里镜观察着无名岛上的动静。
旗舰依旧是定远号,身后一字排开的战船也是普通的改装福船鸟船,没有新造的船只,那些大得出奇的新船全都调到马尼拉去了。
“岛上没有反应,刘香是不是睡着了?”施大喧举着千里镜,凝神眺望了很久,纳闷的自语道:“大白天的,不应该啊。”
“他在等着我们攻上去,到时候船多人多,水师和我们互不认识,他就有空子可钻。”聂尘一语道破,同样举着一只千里镜在观察:“甘锐、钟斌!”
“在!”
“你二人的船,等会就不要跟随大队上岛了,留在南北两面,防备刘香趁乱出逃,他多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是!”
“时辰一到,即可攻岛,依旧是大船在海边以炮火掩护,鸟船装人上岛,让倭人打先锋,这种小岛地势狭小崎岖,大队不容易展开,正好是凭个人武勇逞能的地形,倭人适合干这个。”
“那得先叮嘱叮嘱,让他们别把人都杀光了。”甘锐建议道:“抢东西烧房子可以,活口要留足,熊文灿向南京兵部和京城那边请赏时需要活口。”
“我立刻去安排。”已经不再负责掌舵的洪旭答应一声,转头就下去了。
聂尘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再望望远处几乎是一排小黑点的福建水师方向,侧头道:“让号炮做好准备,时辰要……”
“动了动了!”施大喧举着千里镜,突然喊道:“水师那边动了!”
“还没放号炮呢,怎么动了?”众人一怔,纷纷举起千里镜:“水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聂尘也觉得奇怪,与福建水师合作这么多次,水师哪回不是躲在后面喊加油、事后腆着脸来争功?这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咦?只有两条船,他们做什么?”施大喧又喊道。
千里镜里,两条鸟船从福建水师的阵型中脱颖而出,迎风鼓浪,向着无名岛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