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强大的蕃船。
幸好早就决定虚晃一枪就走,不然硬碰硬和荷兰红毛鬼硬扛,凭手头这几条船,会连边都摸不到就结束了。
他这时候有些后悔让鸟船队反向迂回,也许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周建辉抹一把脸上沾染的血,走到他身边,道:“爹,现在怎么办?”
“看造化了。”周洪谟寒着脸,低声道:“见机行事,若是红毛鬼转向去找鸟船的麻烦,我们就折回去,怎么说也不能丢下同袍不管,那三条船是聂龙头的底子,就算我们丢在海里了,也要救两条船回去。”
“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周建辉苦笑道:“往日里红毛鬼来天津通商走私,和我们私下里也打过交道,我们还以为他们不过尔尔,今日得见,方知天外有天。”
“聂龙头能把他们赶出大明去,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周洪谟重重的叹道:“原以为我们过来,怎么着官军出身也要比那些渔夫高出几分,却不知夜郎自大了。”
两人在唏嘘自愧,那边的鸟船,却动手了。
鸟船的指挥,是出身中华远洋商行的老船夫李德,曾经在澎湖之战中率领火船奋勇冲锋的船老大。
聂尘派他过来和周洪谟一齐磨合磨合的,没想到一上阵就是硬仗。
对于周洪谟的安排,李德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以海龙号牵制吸引蕃船火力,鸟船借助自身灵活快速的特点迂回偷袭,并无不妥,在实力不占上风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战术。
而对于蕃船的重火力,李德比周洪谟更有清醒的认识。
澎湖之战中遇到的弹雨,一点不比今天的少。
“帆转西向吃风,转左舵半圈。”李德站在船头,脚踩在那门巨大的四十二磅炮的基座上,挺着身体举着千里镜:“距离八里,敌船的注意力全在海龙号上,机会来了!”
“蕃船太快,我们追不上!”副手魏不鲍道:“距离还远,船头炮也打不中。”
“追得上!”李德眯起眼,用竖起的大拇指估量距离:“他们走的弧线,我们直线切进去,可以进入炮击距离。”
“追上了,也凶多吉少。”魏不鲍直言不讳的道:“我们的火力不足以对抗蕃船,要想接舷,恐怕更不可能,我们船的数量太少,蕃船可以逐一的点名,像轰击海龙号的船尾一样把我们轰成木渣。”
“那也得上!”李德斩钉截铁的道:“中华远洋商行的人,何时因为人少就怕过谁来?你打过群架吗?”
“打过。”魏不鲍不知道李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以少敌众、以弱对强的群架,打过么?”
“也打过。”
“怎么打的?”
“当然是逮着对方最狠最强的一个,盯准了打,不顾一切哪怕死了也要打死他。”魏不鲍茅塞顿开:“我明白了,李老大你的意思是逮着对方一条船狠狠的打!”
李德指着蕃船队列末尾,最后一条盖伦船道:“瞧见了没?那条船最靠后,就冲它去,别的什么都不要管,就打他它一个,开一炮后就从它的屁股后面擦过去,蕃船的尾巴上没有炮,完全可以避开它们的炮火。哪怕我们这边三条船全毁了,只要弄死它,就够本了。”
“好!”魏不鲍眼也不眨的记牢了约尔号的位置,站起身来:“我这就去,李老大,等会若是弃船,你可要活着回去,帮我给我那老娘带个话,他儿子死了,商行会赡养她到老。”
“放心吧。”李德咧嘴笑道:“我跟你同生共死,我家里也有老娘。”
须臾之间,三条鸟船变幻队形,从横队换成纵队,以李德的座船为首,像一根钉子般的直直对着荷兰船队冲了过去。
正如李德所说的那样,由于要转弯折向的关系,荷兰船队有一个弧形的线路变化,鸟船们正好借着这个短暂的时机,迅速拉近了距离。
八里,一下子近到了三千码。
还在冲,鸟船们像三个不要命的疯子,完全无视荷兰船船舷边如林的炮管。
“轰轰轰”
没有任何悬念的,蕃船们开火了,处于最佳射击位置的炮手们欣喜的把炮弹朝迫近的鸟船倾泻出去,烟雾升腾,船身剧震,一个又一个的水柱在海面上腾起,活像生生的在海面上种出了浪花的林子。
鸟船就在这林子里穿过,利落而亡命,它们没有开炮,只是闷头猛冲。
“它们是冲神奇号去的。”约尔看出来了,瞎子都看得出来:“想咬我们一口啊。”
他略有些急恼,因为漫天的炮火并没有奈何鸟船怎样,它们排的纵队,以船头对着这边,被弹面很命中率自然很低,这一轮炮击连个皮都没有擦到。
距离拉近到一千码。
荷兰船的炮手们有条不紊而又速度惊人的擦炮、降温、重新装填,一分钟不到,第二次齐射又打响了。
第二轮齐射效果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