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斯通是吧?”聂尘斜靠在宽大的圈椅中,一只手撑着右边脸颊,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两个荷兰人目露冷漠,操着流利的葡萄牙语问道:“我是这里的长官,你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
大厅两边,站满了人,以白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居多,金发白皮肤的欧洲人也不少,他们视线刀子一样聚焦到范德贝克和范迪塞尔身上,令两人感到如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范德贝克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丝毫不露怯,深深的向高居上位的聂尘鞠了一躬,眼皮也不眨的用右手摘下帽子放到胸前:“尊敬的聂先生,我不是范德斯通,我叫范德贝克,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特意来和你和谈的。”
“好哇!范德斯通。”聂尘笑道,换了一只手撑着左边脸颊,身体保持着斜靠的姿势:“没问题,范德斯通,我们谈什么?”
“我们伟大的约尔司令官,是一位从新大陆到非洲大陆都留下过足迹的勇敢冒险家,他曾经与不同国家的诸多对手打过交道,他砍下的敌人的脑袋,足以装满最大海船的货仓。他征服过的土地,能从世界的这边连到那一边。无数国王提到他的名字就瑟瑟发抖,但是。”范德贝克对聂尘的倨傲很不适应,他知道对付这样的人需要亮出一点实力,于是他用平淡的口气说了起来。
“他经过慎重的思考,觉得尊敬的聂先生与之前碰到的那些愚蠢的土着酋长不同,你是一位英明的先生,深明大义,能够睿智的懂得什么是最好的,什么是最差的,所以,他建议我们两边放下前几天的不快,一起向前看。”
这番话说出来,被通事们翻译成汉语,立刻在厅里的人群中掀起波澜来,来自东方的狠人们发出嘲弄般的嗡嗡声,还有人冷笑。
范迪塞尔不安的偷眼环视周围,担心这些腰里别着刀子的家伙会不会野蛮的冲上来砍人。
“不要担心,迪塞尔,我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范德贝克低声安慰他:“要是他们想杀人,就不会让我们进来了。”
范迪塞尔听了这话,壮胆看向坐在上位的那个年轻东方酋长,发现他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方才稍稍心安,果然,这个年轻东方海盗一开口说话,就给他吃了定心丸。
“说得很漂亮,我很欣赏你。”聂尘的笑容没变,连身体的姿势都没有换一下:“但是你们为什么要来我的马六甲呢?还打沉了我的船,这笔账可不能轻易抹了。”
范德贝克一怔,抬头愕然:“你的马六甲?聂先生,马六甲海峡是公共海域,任何人都可以通行,至于沉船的事,是一次误会,况且我们的船也受了损失,同样也有人员伤亡。”
“谁告诉你是公共海域了?”聂尘把手挥了挥:“你们是哪一年来到这里的?”
“哈…..”范德贝克把嘴一咧,自豪的说道:“早在一百年前,我们尼德兰最伟大的航海家……”
不等他说完,通事们就麻利的将他的前半截话翻译了出来,于是厅里的嘲笑声海啸一样爆发出来。
“红毛鬼,我们五百年前就已经在这里开枝散叶了,一百年算个屁,你还敢在这儿说不是我们的地方?”朱本相首先沉不住气,大喊了出来。
两侧的人纷纷呼应,叽叽喳喳的极尽起哄之能事,费尔南多笑着把这话翻给两个荷兰人听,当时两人就变了脸色。
“你们尼德兰人的开国功臣威廉曾经对西班牙派驻尼德兰的总督说过,这片土地早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就属于尼德兰人民了,所以尼德兰独立是天经地义的。”聂尘右手在空中按了按,平息了这场骚动:“现在我套用这句话,马六甲在五百年前就有我们的人定居了,所以这片海属于我,也是天经地义的,对不对?”
“这……”范德贝克被呛住了,片刻之后才转过弯来,辩解道:“陆地和大海根本不相同,海洋是没有国界的,这是常理。”
“你们的常理在我这儿行不通。”聂尘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谁规定的大海就没有国界了?大海同样有国界。”
“这怎么可能?”范德贝克觉得匪夷所思:“没有任何法律有这样荒谬的规定,大海是自由通行的,它是属于海神的,任何人都不能独占哪一片海!”
“法律没规定,我规定了。”聂尘翘起二郎腿,笑吟吟的道:“你们在美洲和非洲夺了那么多当地人的土地,毫无道理,又是那部法律规定的?”
“这…..”范德贝克发现,讲道理跟眼前这个东方人完全讲不通,他的脸色红白交加了一阵,连思绪都乱了。
聂尘看着他的表情,冷笑着坐直身子,正色道:“废话就不多说了,你们来,不管是来试探虚实,还是真的想谈一谈,我有几句话,让你带回去。”
竖起一根手指头,聂尘道:“你们打沉了我一艘船,船上有十来个人落水死了,他们都是跟着我从遥远的夷州过来的,家里有老婆孩子,死在你们手上,所以你们应该偿命,这是第一。”
“偿命?”范德贝克觉得有一股冷气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