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头上包了根布条,因为他在昨晚上的战斗中挂了彩。
布条上血渍丝丝点点的渗出来,看起来伤口应该很痛,但这个葡萄牙人却在大笑。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珐琅镶金的小玩意儿,在早晨明亮的阳光里沿着绳梯爬上了定远号的甲板,脚步矫健,毫无一夜没睡殊死搏杀的疲惫。
“龙头,龙头在哪里?”费尔南多还没在舷墙上站稳,就急急的问,然后一眼看到坐在艏楼下方的椅子上喝水的聂尘,忙一溜小跑了过去。
聂尘原本想吃点东西的,他手里拿捏着一个饼子,见费尔南多过来,笑着递过去:“费尔南多先生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点。”
费尔南多自然是不敢去接的,再说眼下他兴奋得啥也吃不下,葡萄牙人毕恭毕敬的站到聂尘面前,双手把手里的小玩意儿奉上:“本来大战刚结束,不该来打搅龙头休息的,但刚刚在打捞战利品时,发现了这个东西,我不敢擅自收藏,只好立刻拿来献给龙头,打扰龙头用餐了。”
“什么东西?”见费尔南多献宝一样的表情,聂尘接了过去,拿在手里一看,发现是个怀表。
珐琅质地的怀表,表壳镶金,手指头拨动上面的小机关,表盖啪的打开,里面透明玻璃罩子中的指针正忠实的滴滴哒哒走动着,怀表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上等货。
这可是个稀罕物。
有了它,比看日冕估算时间可准确多了。
见聂尘面露惊喜,费尔南多得意起来:“这块钟表在伦敦市场上,可以卖到两百磅,这样贵重的东西只有聂龙头这样尊重的人物才配得起。”
“非常好,我留下了。”聂尘把怀表收起来,表扬道:“昨晚你和桑切斯的表现也很不错,配合我们的主力船队封堵港口出了力气,你的人损失了多少?”
“大概二十来人吧,都是英勇的绅士,合格的葡萄牙战士。”费尔南多答道,但语气一点不沉重:“不过他们是为龙头的事业阵亡的,用大明的话来说,是死得其所。”
“你都会用成语了。”聂尘笑道:“费尔南多,你在远东呆了多久了?”
“快十年了。”费尔南多道,老气横秋的摸了摸胡须:“除了我的家乡里斯本,我从来没在另一个地方呆这么久。”
“想再呆十年吗?”聂尘拍拍衣袖:“淡马锡这边,缺少一个合适的副总督。”
“再呆十年?唔”费尔南多咂咂嘴,然后猛地抬头:“副总督?!!”
“是啊,管理日常事务的副总督。”聂尘又拍拍大腿:“这边和夷州不一样,跟马尼拉也有一点区别,淡马锡将来是商港,也是堡垒,更是外交部,如果全是我们汉人在管理,势必缺少和欧洲人打交道的经验,我的人打仗没问题,做生意也很擅长,但若是论起外交,就有所缺陷了。”
“龙头的意、意思是?”见惯了大世面的费尔南多结巴起来。
“我需要一个欧洲血统的副总督,一个对欧洲事务一清二楚、什么都知道的副总督,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和那些殖民强国扯皮的时候不落下风,也不会被蒙蔽和欺骗,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比较合适。”聂尘爽朗的笑道,咬了一口硬如毛铁的饼子,费劲的嚼起来:“毕竟我们知根知底,你在澳门的妻儿老小我也可以顺带着照顾照顾。”
“龙头觉得我合适?!”费尔南多嘴都歪了。
“是啊,我想过了,我给你每年淡马锡收入的百分之五抽成,其中百分之三是给你的,另外百分之二是你的活动经费,你要把欧洲发生的任何大事,都写成简报呈给我看,西方有什么新的发明,足以引起你的重视的,也要买过来给我看,每年要从欧洲给我带来一百人以上的人才,各行各业都可以,其他的我想到再说。”聂尘琢磨着道:“这条件你满意吗?”
“淡马锡的百分之五?天呐”费尔南多眼睛也直了,嘴巴歪的更厉害了,捣蒜般的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龙头,刀山火海,义不容辞啊!”
“那就这样定了,不过暂时别告诉桑切斯和其他外国人,仗还没打完呢,合适的时候我会给澳门的葡萄牙总督和果阿的西班牙总督去信说明这件事。”聂尘艰难的把嚼烂的饼子咽下,拍拍胸口顺口气:“另外,我会给你派个助手。”
“可以可以。”费尔南多绝不会想到聂尘派给自己的助手是谁,他狂喜之下也没心思去问,只是点头:“龙头派多少助手来都行!”
聂尘没有过多的和他说话,打发费尔南多继续去收拾战场,把那只怀表摸出来细细的抚摩,越看越高兴,这么多年了,终于能随时掌握时间了,仿佛和后世的文明产生了一点点的联系。
洪旭爬绳梯上船来,低声禀报道:“海上的船基本上都收拾干净了,有几条小船趁黑夜钻空子跑了,都是亚齐人和印度人,是不是派人去追?”
“不用了,小鱼小虾任他们去吧,欧洲人没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