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带着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家丁,跟在郑芝龙后面,目睹了夷州玄甲兵砍瓜切菜的表演。
他对这一幕不意外,毕竟早就见识过聂尘手底下的精锐实力,对此有心里准备,但依然感到吃惊。
海盗陆战也这么横,沈世魁突然觉得自己用大笔银子喂出来的家丁不那么香了。
他疾步上前,欣喜的对郑芝龙说道:“郑将军,船少人多,岛上的百姓军民一时间不能全都撤走,能上船的只有寥寥一成,如果就这么撤走,留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贵军勇猛如斯,建奴根本不是对手,不如我们一鼓作气,把鞑子全都赶下海去,把岛守住!”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水路被我堵了,建奴援兵无法上岛,只要把已经登陆的鞑子兵尽数斩了,大局可定。”郑芝龙沉吟着说道:“皮岛是一颗镶在朝鲜的钉子,只要皮岛在,东江镇就在,人心就定得住,远在沈阳的鞑子酋首睡觉都不会安生。”
沈世魁大喜:“郑将军有这样着眼大势的眼光,太难得了!东江镇的诸多将领如果有一半人能像你这样顾全大局,皮岛哪里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郑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向朝廷上疏,把守卫皮岛的功劳全给你,让天子升你的官!”
“这些以后再谈。”郑芝龙淡然一笑:“先把建奴打下海去再说,沈大人是此间地主,熟悉地理,请你来定夺,我们该朝哪里打?”
“这个”沈世魁举目四望,但见岛上到处都是火光,喊声叫声响彻夜空,仿佛哪里都是人,哪里都在厮杀。
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了,夜色已深,苍穹如墨,岛上的指挥系统早已失灵,兵找不到将将不知兵,混乱中也弄不清什么地方还在明军手中,什么地方又落入清兵掌心。
“不如固守此地,等建奴来攻。”想了想,沈世魁建议道:“岛上形势不明,贸然出击恐被建奴各个击破,这里背靠码头,后面有数千百姓正在登船,守住这里进可攻退可守,以不变应万变!”
郑芝龙思量半响,觉得沈世魁说得有道理,夷州军讲究团体作战,最忌讳临阵乱军,现在天黑路不熟,皮岛说小也不摸黑出去寻战风险太高,不如听沈世魁的,杵在这儿等清兵过来。
决定一下,他当机立断,让三百多夷州军止步不前,结成一个方阵,背靠西边码头,又派人通知海上停泊的船只把朝皮岛一面的火炮全都备好弹药,随时支援岸上作战。
登陆皮岛的除了孔有德的天顺兵之外,主力是满八旗之一镶红旗的旗丁。
登陆的清军将领一共有户部参政马福塔、固山额真萨穆什喀等十余人,乘坐五十条小船上的岛,由于朝鲜的水师被郑芝龙的福船拖住,大队人马逗留在海上不能靠岸,更大队的人马还等在铁山半岛的海岸上干着急,所以清军上岛的人马只有五百多人,其中有一百多还是汉军天顺军,八旗兵不过四百人左右。
这四百多人,本来在阿济格的用意来看,是前锋,是敢死队,是占领滩头的第一批人,任务是为后续的队伍开辟通路。
但是打着打着,他们却成了主力。
不过就是这四百人多人的清军,把两万军民的皮岛搅得天翻地覆,岛上十余处墩堡,两处居高地而据守的戍堡全被付之一炬,八旗兵个个以一敌十,锐不可当,把岛上明军杀得屁滚尿流。
其实不是清军太猛,是明军炸了营。
炸营也叫营啸,一般来说,是指休息中的军队被敌人趁黑夜偷袭,一时间无法分辨来了多少敌军,士兵惶恐之下为了保命集体逃走的现象。
营啸一旦发生,大罗神仙也没法挽回,任你绝世名将也不能把惊惧中的士兵拉回来,除了跟着跑,没别的办法。
至于少数能保持清醒,能在乱兵号召身边人结阵御敌的人,就很难得了,这种人,是清军的重点打击目标。
步兵统领、固山额真萨穆什喀深谙此道,作为八旗当中身经百战的将领,他非常明白,只要把这些溃散潮流中坚挺不动的小石头一一敲碎,明军会败得更快,也许到天亮时分,皮岛之战就会结束。
“喝!”
他大喊一声,将手中长达两米的大型虎枪奋力前刺,狠狠的扎入一个拿着偃月刀的明军大将肚子。
那明军大将也是个狠人,那把偃月刀看起来很沉,他却把刀子耍得像把水果刀一样宛如车轮,凶猛无比,两个白甲兵都折着这个明军大将手底下,萨穆什喀是瞅冷子刺了一枪,才把这个大将料理掉。
明将身上披了两层甲,非常扎实,弓矢弹丸都不能轻易射透,两三根箭羽晃晃悠悠的扎在明将的甲胄上,像装饰品一样可笑,但萨穆什喀力大无穷,虎枪锐利无比,一枪直接穿透了两层甲叶,把明将当场钉在了地上。
这个明将一死,围在他身边的数十个明军,立刻崩溃了,白甲旗丁们一拥而上,乱刀砍下,把这股坚持抵抗的小小团伙刹那间碾灭了。
萨穆什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