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卢龙塞。与关内各部大人,分道扬镳。刘备终于赶在立冬前,返回封国。
一年一季的稻作,如期而至。稻作机关器,磨刀霍霍。各城农人,翘首以盼。
为不影响稻作,归国大军,先陈兵国境,再命麾下各部,兵分数路,偃旗息鼓,返归驻地。刘备则早在入卢龙塞后,便在史涣等绣衣吏的护佑下,于“林兰津”换乘游麟号,沿濡水出海。横渡渤海上湾,再入巨马水路,沿蓟国黄金水道,泊入南港。
恰逢夜深人静。于是轻车简从,驶入王城不提。
待翌日城头升起王旗,国人方知国君已归。各自心安。常言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大汉朝家国天下。蓟王即是家主,又是国君。乃蓟国定海神针,主心之骨。正因如此,刘备才日夜兼程,赶在稻作前归国。
以震慑宵小。
一路行来,尤其是纵览安北郡。安置扶余四加的夕阳、昌城、骊城、絫县等地,竟也圩田有成。举千里镜远眺,只见沿海滩涂,多辟为盐田;滨海盐渍,遍种苜蓿;广大陂泽,则用来筑堤圩田。
正因人手充足,故安北守阎柔,沿水网路脉,将下辖数县,纵横分割。南北互通,东西相向,四面破土动工。通渠、圩田、拦水、筑堤,大张旗鼓,齐头并进。蓟国要钱有钱,要粮有粮。闲来无事,卖把子力气,又有何妨。日薪二百大钱,还包吃住。扶余四加,壮丁、健妇,群起响应。好比天上掉胡饼。胡麻溅满脸。
新手亦无妨。蓟国营造,早立规范。各项规程,依次使来,足可确保安全、高效。
不出三日便可上手,不出三月得心应手,不出三年滚瓜烂熟。
二十万高句丽,四十万扶余四加,南下填补东部国境。实乃神来之笔。
封建时代,编户人口等同于生产力。按照上计署精算。自耕农比佃户田的亩产,足足高出三成。多出近二石的稻谷。所以说,“编户人口”才最大程度的等同于生产力。
自东向西,从南到北。整个蓟国,欣欣向荣。辽海郡,又如何能例外。沓津、金州港,凭借辽东半岛之便,源源不断吸引青徐民众,渡海来投。尤其得知蓟王竟足量垫付渡资,举家北迁辟祸者,比比皆是。
山越强宗骁帅,更是举族北上,以辟江东猛虎。
听闻朝廷已拜孙坚为“破虏将军”,择日领兵入汉中,替连战连败的荡寇将军周慎,平米贼之乱。
江东山越,当可稍稍松一口气。
又闻凭招降黑山群贼之功,曹操新领兖州牧。坐拥一州之地。麾数万兵士,正严加训练。待磨去匪气,当可一用。南阳局势动荡。新帝已敕令四郡亡胡,出五千突骑,渡河驰援。以震慑宵小,安抚陪都百姓。
洛阳,南宫门外御道。
百官下朝,列队登车。
“太常留步。”忽听背后有人呼唤,刘焉这便驻足。见一熟人疾步赶来,遂含笑行礼:“原是董侍中。”
董扶,字茂安,广汉绵竹人。时与任安、周舒齐名,乃名儒杨厚弟子。年前得大将军何进举荐,征拜侍中,甚见器重。
“可否与太常同车?”董扶目露深意。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刘焉笑道。
二人登车并坐,投上西门而去。
“闻陛下欲放太常出为外官,不知然否。”途中董扶问道。
“茂安善解谶纬,通晓占卜。何不掐指一算?”刘焉反问。
“如此当八九不离十。”董扶又道:“敢问太常,欲出往何地?”
“豫州如何?”刘焉笑答。
“豫州乃天子脚下,邻近京畿。‘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何必引火烧身。”董扶摇头道。
“如此,徐州如何?”刘焉又问。
“徐州乃四战之地。中原大乱,狼烟一起,腹背受敌。太常何必去蹚这趟浑水。”董扶又摇头。
“如你所说,中原大乱,莫不如远避江海。交州如何?”刘焉终于道破心机。日前,陛下面授机宜,问刘焉欲牧守何地。刘焉答曰,愿去交州。
“交州乃大汉极南。蛮荒之地,群盗蜂起。常有山越兴兵作乱,非稳妥之选。”董扶再摇头。
“嘶—”刘焉不由轻抽一口凉气。稳住心神,这便问道:“依茂安之见,当往何处?”
“何不去益州。”董扶脱口而出。
“益州?”刘焉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汉中米贼势大,饶是荡寇将军周慎,亦不能敌。巴郡妖巫张修,时有南下益州之心。如今胜负未分,若此时入蜀,乃自投死地也。”
“无妨。”董扶高深莫测:“朝廷已拜江东猛虎孙坚为‘破虏将军’,驰援汉中战事。料想,米贼必为其所破。今日危难,明日当迎刃而解。”
见四下无人,董扶私谓刘焉曰:“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