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稻作,满城飘香。
农人忙于收割,兵士忙于巡逻。各级官吏,政务繁多,更分身乏术。
便在此时。皇上携三百余函园姬,及希俄斯姐妹,悄然启程。
先幸董姝、窦妙,便为辞新婚燕尔。月初和蕃,月末启程,虽蜜月未满,然亦足有二旬。如东女国主、竹隅女主,并扶南女王,及赵贵妃,累日承欢,必结珠胎。皇上居中守正,后妃宜孕侍寝。后宫怀龙种者,比比皆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待哺麟儿至足岁。彼时,许皇上已归。
宫中设施齐备,无夫君相伴,足可自娱。织室遍置大花楼机。闲来无事,亦可织造修身。何况云霞姬产子不断,抚育皇子,亦是诸母之责。
一言蔽之,早去早回。
临乡,北港。
皇上拜别,太皇范太后,并二位义太皇太后,及太上公孙皇后。登金乌船宫自去。母亲并长姐,素知皇上,不忍见离情。故轻车相送,从未劳师动众。余下后妃,全然不知。
待玲珑天宫,降下王旗。北都吏民方知,皇上已君流十万里。
稻作伊始,暂罢朝会。待立冬前后,颗粒归仓。太皇范太后,已临朝称制。百官叩拜,奏对如前。太上宫府,上至公卿,下至百官。制度健全,仪轨完备。宽法严律,高薪养廉。皇上九月授衣,气象一新。
待明春,天子元服。改元,赦天下。季汉伊始,万象更新。诚然,皇上坐镇,群雄蛰伏,无有异动。然于江山一统而言。皇上君流与否,大同小异。于世人而言,无论心安理得,亦或是身体发肤。发自肺腑,认同季汉,皆需过程。三载之期,乃后汉与季汉,两汉更迭之必然缓冲。
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且皇上赎清,前臣之罪,方能为季汉新君。换言之,皇上自罪君流十万里。乃与后汉,行舍断离。自此往后,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皇上不辞而别。天下后知后觉。便是四海姻亲,亦多有滞留未归。太皇范太后,好言安抚。行人署,备至殷勤。亦无有失礼。
季汉虽无外戚,却有国戚。此亦是和蕃之必然。如高车、乌桓、没鹿回、八种西羌、西域诸国、西王母国、山南方国等,皆以汉戚自居。自视甚高,心向季汉。于域外番邦,渐行渐远。亦是皇上所乐见。
结亲如盟,婚姻如质。古往今来,无有例外。巧舌如簧,天花乱坠。敢与我辈,和合而亲乎?
前汉,建始二年。呼韩邪单于薨,昭君向汉廷上书求归。汉成帝敕令“从胡俗”。后又嫁给呼韩邪单于长子。
家国天下,利益至上。
且皇上数百子嗣,生而为王。和蕃所出,无有不同。谓公道自在人心。见皇上所言所行,汉戚岂不自重。故,扶南女王,千里之妃。海内皆理所当然。扶南虽举国立为宁州。然待柳氏诞下麟儿,仍为其封国。得季汉庇护。子孙世代为王,再无贼臣篡位之祸。于扶南女王而言,利弊几何,心知肚明。何况,举国向汉,国计民生,一日千里。与先前判若鸿沟矣。
出巨马水砦。
环渤海,海天一色,碧空如洗。
皇上矗立爵室,举目远眺,离愁渐消。
希俄斯姐妹,身怀六甲,卧榻静养。爵室之中,皆为函园太姬。太姬名籍,虽不入天宫起居。然伴皇上晨浴,早已相沿成习。论宠溺有加,太姬不逊后妃。且早与皇上血脉相连,生死契阔。
“夫君,必是锦帆将军。”见横海将对,列队相迎。希雷娅贵太妃,柔声言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上笑道:“传语兴霸,千里足矣。”
“喏。”希雷娅贵太妃,遂传口谕。
白波楼船,日行千里。过州胡岛,横海舰队,奉命折返。金乌船宫,穿对马海峡,逆上半岛珠链。沿途皆有季汉水军,伴驾护送。不出十日,已达大凌港。
将作寺,前已探明。完水海口,半载通航,可建新港。蓟王遂取名:完口津。与之隔海相望,东瀛列岛之北大岛,将作寺亦择址,兴建新港,取名“砂川”。
此时,二港皆已筑毕。自大凌港,入完口津。逆入完口,可至漠北都护。
然皇上却不欲,劳师动众。细观将作寺所绘,。皇上遂问:“溟海冰封否?”
港中将作丞,如实作答:“禀皇上,溟海北至千里,尚未冰封。”言指,自大凌港北上,千里海路,尚可通行。
“善。”皇上这便定计:“当择日北上。”
“主上不可。”将作丞大惊,伏地奏对:“穷发之北,乃终北之北也。舟车不通,人迹罕至。万乘之君,岂可赴险。”
“无妨。”皇上言道:“此去,朕已有万全之备。”
“这”将作丞,惊慌失措,不敢起身。皇上自罪君流,欲赴终北之北。人迹罕至,不毛之地。试想终北之北,彻骨极寒。若有万一之失,季汉国祚,万劫不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