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惊无险。不等天光大亮,伏兵尽退。
近前一观。亦如传闻所载,只见毙命斥候,披发黑齿,多垢不洁。猪皮衣下,另用豕膏涂身。厚数分,以御风寒。猪皮之下,涂抹豕膏,与猪身肥肉结构类似。当可御寒保暖。
汽弩威力巨大。穿胸洞背,虽避要害,亦血流而亡。其中一人,中矢腹部。肠穿肚烂,死状凄惨。皇命堆薪柴,焚尸灭迹。
稍后整装出发。绕行大鲜卑山首。
密林山丘,人迹可寻。挹娄母国,世代居此。彼时,将作寺工舡,溯完水而。便有匠人报,两岸密林皆闻人声。突见季汉大舡,挹娄母族,焉不惊惧莫名。
身负弓矢,怀揣利刃,夜探营地,恐非善类。
行不多久,忽见烟柱冲天。御姬来报,有挹娄穴居被焚。
待车驾抵近,皇亲往一观。
谓,“狡兔三窟”。挹娄穴居,亦如兔窟。散布土丘四周,皆有浓烟冒出。又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唯恐洞穴暴露。挹娄于洞口周遭,围建石垣。类比小型烽堠,岗哨林立,日夜守备。垣中血迹可知,必是趁寒夜昏睡,被人潜入杀害。后燃狼烟,塞满洞窟。穴居挹娄,悉数呛毙。
御姬欲下窟一探。却被皇所止。再思昨夜之事,皇言道:“穴居挹娄,亦有仇敌。”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若无深仇大恨,岂能满门杀尽。
无论发烟之物,亦或是杀尽石垣守卫,皆非一人可为。若非军队来袭,必出举族相攻。人负一薪,足可拥塞洞窟。穴居弊端,一览无余。
车驾路,三日绕大鲜卑首。已入郅居郡境。便有漠北都护府骑卒,赶来护驾。皇询问队率,穴居挹娄诸事。
队率出身漠北部族。完水之北,略知一二。传闻,终北之北,四季冰封之地。另有冰窟挹娄,与穴居挹娄为敌。
闻“冰窟挹娄”,皇似有所悟。穴居与冰屋,大同小异。冰原之,无从掘土为穴,故凿冰为窟,以避风寒。后世称其为,“因纽特人”。印第安人则称其为,“爱斯基摩人”。意为“生食之人”。时下,皆称挹娄。
料想,必因狩猎、领地等,时起争端。
终北之北,远在诸夏徼外。若非皇君流十万里,恐不为汉人所知。灭门惨案,知非漠北都护府所为,足以。
皇所立苍州,便以完水为界。北扶余各部,如“北夷橐离国”,纷纷出山稻作,向化日盛。一一水之隔,蛮荒之别。穴居挹娄之北,另有冰窟挹娄。足见穷发极北,亦有人居。
皇车驾郅居。漠北长史窦宾,从事田畴,携属吏恭迎百里。
府治武牧,先为皇兵车营地,后扩为冬宫。彼时漠北各部所赠美人千人,数万仆从,皆居于冬宫城中。后美人多半南下,入长安行宫。验明正身,纯熟季汉宫仪,后填充各宫。三载之中,当陆续迁往关中。若不能得皇临幸,亦未赐于诸皇子。年三十五,致仕出宫。无论嫁人与否,皆食少府薪俸终老。皇尊太皇帝。再定品秩。即便门客亦食六百石。宫人遂不及,亦足得年俸四百石,爵为公乘。“公乘,第八爵也”,“言其得乘公家之车也”。
沿途,亭舍齐备,便利如一。凡水陆要冲,必筑城港。马邑、牛牢,星罗棋布。豢养牛羊,不计其数。单凭漠北草场,远不足食。海量青储饲料,自蓟国贩来。大辽诸水,除为漕运,亦为稾运。
待苍渠凿穿,舟船可直达漠北。苍州至郅居,沿途皆可大兴。
与北海武牧成,一水之隔,便是先秦鬲昆旧地。今称坚昆。
前汉时,李陵降匈奴。单于任其为右校王,掌坚昆旧地。李陵子孙,多入坚昆种。亦有昭君后人,为部落大人。今羁縻于没鹿回部,隶漠北都护。
“坚昆随畜牧,亦多貂,有好马。”金发碧眼,胜兵三万。多有族人,客庸蓟国。彼称毛人。伐毛洗髓,安居数载。女子皆“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肤白如玉。坚昆妾,渐与鲜卑婢,并称。
“胜兵三万”可知。或不下三十万众。因族中女子,多聘为蓟人次妻。得姻亲作保,客庸亦或是应募北国。邑落富足。闻多有坚昆大人领兵征西,抄掠金发碧眼,徼外部落,并入本部。胜兵远不止三万。
皇君流,只定十万里程。而未定路径。换言之,是穿行蛮荒,亦或是循路入城。皆随皇所欲。十载前后,重回武牧东宫。可想而知,万民空巷,“焚香漫道”。遂成典故,以誉明主。
城中所居,多为皇部从。故“大单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道。大单于,与皇同义。谓,“民心向背”。窦宾、田畴、周异等属吏,感同身受,与有荣焉。
车驾入宫。
新任使北鲜卑中郎将,刘备四友之牵招,并鲜卑北单于窦统。北高车郅居属国都尉齐周,领狄氏、袁纥氏、斛律氏、解批氏、护骨氏、异奇斤氏,六部大人,入宫觐见。
郅居属国都尉,渔阳(人)齐周,字公全。随田畴北,乃戍边宿吏。亦得其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