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比于连鸡,势不俱栖”。言指,曹司空所遣,八路连军,好比群鸡不能共栖。彼此对立,互不相容。“某策之”,“立可离也”。乃指,略施小计,当可各个击破。
见陈宫言之凿凿,胡毋班亦不由心安:“吕将军,当如何行事?”
“水陆并进,长敺(驱)寿春也。”陈宫并指一点。
胡毋班求问:“何不‘反其道’而击甄下。”此乃围魏救赵之计也。
“季皮当知。我等既奉天子,岂击甄下?此非人臣所为也。”陈宫答曰:“曹司空与西凉诸将,势不俱栖。又岂不忌我主乎?”
“这……”胡毋班虽无言以对,然心中迟疑。
陈宫谆谆善诱:“我主已表甄都。言,不日发兵,共击淮南。此亦尽人臣之事也。”
陈宫所行,乃“阳奉阴违·反围魏救赵”之计也。
曹司空见吕布携徐州大军,水陆并进,长驱直入。心中焉能不疑。若吕布行反戈一击,与寿春守军,里应外合,共击曹军。再加与西凉兵马,势不俱栖,曹军必败。
悉知其中关窍,胡毋班这便言道:“军师所言是也。”
陈宫,语重心长:“你我二家相交,‘犹唇齿之相济’。淮南若失,袁将军自可退保江东。然若徐州有失,我主再‘无立锥之地’也。”
陈公台所言,句句肺腑。
胡毋班深信不疑:“军师毋虑。只需徐州兵出,我主当与吕将军,共破曹军。”
“善。”二人这便定计。
胡毋班心满意足,驱车自去。
有顷,长史张邈,自出屏后:“季皮君子也。”
陈宫笑叹:“孟卓亦是君子也。”
“奈何,各为其主。”张邈有感而发:“韩非子曰:‘处国无私朝,居军无私交。’此之谓也。”言指,各为其主,不可因私废公。
“孟卓所言,乃人臣之道也。”陈宫亦有感而发。
张邈窥陈宫,面色不改。心中忽生慨叹。谓“各为其主”。陈宫奉谁人为主,时至今日。当有定论矣。张邈窃以为,绝非吕布,亦非曹操。至于甄都天子,恐亦非陈公台之明主也。
步骑廿万,八道攻淮。正合兵法云:‘倍则分之’。淮南水陆通达,要冲众多。兵发八道,袁术亦需分兵扼守。若合兵一处,急切间,恐难分下。然分兵八路,各路皆需择精兵良将镇守。人才差异,随之暴露。试想,如将纪灵、张勋,纵可独当一面。余下诸将,又岂能独挡,曹孟德麾下良将。凡有一路被破,兵临城下。则八路皆溃也。
盖海爵室。
闻吕布遣使表,欲发徐州之兵,共击袁术。曹孟德一语中的:“此亦是陈公台,虚虚实实之计也。”
“陈宫,窃以为。明公,必疑而不攻也。”司空司直程昱笑道。
御史中丞荀彧,坐镇甄下。凡出兵在外,曹司空多携程昱,问计左右。只因,甄都天子所在,重中之重。若甄都有失,军心必乱。
“传令诸军,依计行事。”曹司空早有定计。
“喏。”
甄都宫,承光殿。
镇东将军兼领徐州牧吕布表。言,欲尽起徐州精兵伐袁。天子专开朝议。
“臣,窃以为。吕镇东,欲立功自効也。”车骑大将军董重,持芴先言。
安集将军董承,不甘人后:“陛下元服,季汉三兴。关东群雄,无不北面称臣。吕镇东为六雄之一。且出王太师公府。陛下当可用之。”
董侯不置可否:“众卿,以为如何?”
骠骑大将军张济,持芴奏曰:“禀陛下。臣,私虑。淮南‘弹丸之地’,何须二雄同击。曹司空既‘步骑廿万,八道攻淮’。吕镇东,宜当守备州土,毋需再‘为蛇足’。”
谓“一事不烦二主”。曹司空足可,战而胜之。毋需吕奉先,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大将军,所言是也。”曹党纷纷附和。
朝臣分立,王党式微,仍有司徒伏完,尚书令桓典等,可谓清流。另有如董氏二戚,素不与曹党亲近。天子一朝身贵,为皇九子。曹司空,坐实季汉权臣,党争可休矣。
见御史中丞荀彧无言。天子遂问:“荀中丞。”
“臣在。”御史中丞为三独坐之一。亦如荀彧行事,不偏不倚。
“吕镇东表击袁,中丞以为如何?”
“季汉初立,群雄并起;勠力国事,陛下应许。”荀彧言简意赅。虽无卑语,然却字字珠玑。
“善。”天子遂纳其言。诏命吕奉先,择日兴兵,共伐淮南。
“中丞。”待罢朝,不等百官出殿,骠骑大将军张济,出声相唤。
“大将军。”荀彧气定神闲。
“吕镇东,素与袁术,往来甚密。今表伐袁,焉知无诈乎?”张济直言相问。
话说,南阳十万精兵,皆交曹司空统率。若被吕布,突施冷箭,反戈一击。损兵折将,关东难平矣。
“此中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