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张郃远去,剩下几人各自唏嘘。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少时玩伴,早晚会各奔东西。
“马驹儿,去哪?”潘獐儿问道。
“回家。”说着,马超已转身:“晚上还有课业。来时匆忙,后院羊群未曾喂饱。”
“哦。”潘獐儿挠了挠头,与朱獾儿相伴离去。表情颇多惆怅。
马超又何尝不是如此。急忙转身,便是不想让好友瞥见。
张郃和马超,甚得蓟王器重。各自拜在学坛大儒名下,还各得一匹千里良驹,扑霜与轻云。张郃乃鄚县人氏。先前多有来往蓟国。入太学坛,方知生活是何等便利。本欲举家迁来,奈何楼桑已无立锥之地。且即便有人因功封爵,迁入临乡城。旧时宅院亦称天价。初时,一栋作价十万钱。今已暴涨至百万。还需是蓟国上币。换言之,需五百万钱,方能购得。
如此巨款,张郃如何能拿出。
然只需杀敌立功,得食三百石俸。便可在临乡城内,得一栋二进宅院,足令家人安居。于是,张郃便生从军之心。
张郃心思,马超自然知晓。现在想来。那时被举族贩卖,能安家楼桑,真乃天赐之幸。
心系后院羊群,马超径直返家。
见大门中开,院中拴着匹高头大马,却不是他的轻云。
何人来访?
怀揣疑问,快步入院中。忽见一双战靴,与母亲绣鞋并排摆在廊下。顿时怒从心起。
“母亲!”反手拔出利刃,飞身入楼。
见慌忙出屋的母亲,衣衫不整,面似桃花。马超怒火中烧,却愤然止步,恭敬行礼:“母亲无恙否?”
“无事,无事。”不料好事被独子撞见,母亲亦手足无措。
“无事便好。”马超扭头便走。
却听室内一声轻唤:“超儿。”
马超如遭雷击。满腔怒火,竟一扫而空。不觉已泪流满面。
不等马超答话,便有九尺大汉,披衣而出。
倒春甚寒。母亲急忙赶去为其打理。
此人正是父亲。
“数年不见,超儿已长高不少。”
马超深吸口气,止住泪水。转身下拜:“马超拜见父亲。”
马腾轻轻点头:“起来说话。”
替马腾整理好袍服,母亲又趁机打理好衣裙。这才柔声笑道:“超儿且堂内答话。”
“后院羊群还未喂草。父亲、母亲请自便。马超去去便回。”
几句话说得颇为生硬。马腾又岂能无觉。说到底,还是自己先前多有亏待。怨不得旁人。更不怨儿子。
到底是母亲。这便柔声说道:“速去速回。”
马超点头答应,扭头便走。
“外面风寒,夫君且先回屋吧。”母亲又仰头道。
“好。”
马超转去后院。待无人窥探。不知不觉间,步履忽变轻便。无数次想过与父亲的重逢。然相见时,马超却发现,自己心中已无愤恨可言。尤其见从母亲房中走出的是父亲时,马超竟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庆幸。
这便是无可取代的父亲。
喂完群羊,天色已晚。轻手轻脚入前院,侧耳倾听,母亲正为父亲抚琴。琴如人心。母亲有多久不曾如此开怀。
马超这便掩上院门,自去上夜课不提。
就两汉而言。明主与庸主,不在智商。而在如何决选。
大家和自家,如何平衡。私心与公心,如何取舍。便是明主与庸主之分。
乱而不损。便是陛下的界线。如此决选,陛下纵聪慧,亦无法成为明君。
殖货里。
黄门令左丰,星夜到访。
所求,贾诩并不意外。面色无喜无悲,内心却求之不得。
“少令可知,自塞外运来铜铁,何其艰难。”
“奴婢又岂能不知。”左丰不胜唏嘘:“然,皇命不可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请右丞海涵。”
贾诩轻轻颔首:“敢问少令,西园万金窟中,存有多少铜钱。”
“或有……数十亿钱。”左丰又道:“若加陛下寄存于十常侍等人舍中钱币,或不下五十亿。”
“竟有如此之多。”饶是早有准备,贾诩仍忍不住咋舌。
“可不是么……”左丰面露怒气:“陛下欲以一兑一,皆换成四出文钱。”
“不可。”贾诩断然摇头:“以五兑二,已是极限。”
“五兑三如何?”左丰试问。
贾诩摇头:“五兑二。若不然,诩自无颜见我主,当自刎于阶前。”
“右丞切莫如此行事。”左丰急忙起身相拦:“待我回禀陛下,再做定夺。再做定夺!”
事不宜迟。左丰抹汗入宫。
自投西园万金堂前。
“五兑二。”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