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乱石堆里。
绯月一脸衰败的爬出,灰暗的看向乌云之中挪移的身影,喟叹道:“你现在到底是李忘机,还是李弈天,或者,是一个蜕变出的新的怪物......”
他一身破败,四肢与脖颈皆被抽干,现在如同皮包骨头的干瘦老叟,爬起来亦踉踉跄跄。
血魔趁着擒拿他时,抽走了他一身法力。
而今的他脆弱的像是凡人,随便来个人挥刀都能劈死他。
当然,得是把好刀!
啪!
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把,接着,暖流汇入经脉,干涩的身体此时才多了一分生机。
他回头拱手:“多谢道友!”
“无妨,都是大夏学宫道友,不需要客气。”
来人,却是个青衣儒生,相貌堂堂,目光纯净,行走之际,如白虎出行,浩然正气垂过百里。
竟是个罕见的儒修大宗!
那儒修指着横天之魔猿,道:“那两者一个魔气滔天,一个妖气沛然,端是可怖,道友可知其来历?”
虽只是初识,绯月却已经知晓此人来历。
孟庄,四十余,原为凡人儒生,不曾修道,五年前拜师西域大妖师白行空,突飞猛进,一跃成为化神大宗,骇然一时!
成为继月凌空之后的又一个后起之秀!
将一位位前辈拍在沙滩上,反复蹂躏!
此人赤足一双,周游天下,辩群儒,斗妖魔,浩然正气醇正浩大。
至此时,有圣人相,所过之处,浩然正气自来三百里,妖魔退避,不敢侵犯。
而今,担任东域大夏学宫分部祭酒,为当世儒修的至纯者之一。
叶天明也将儒脉脉主之位传给他,只是儒道盘暂时借走,未还!
白行空欲以打妖鞭交换,叶天明不取,只能不了了之。
“这两人,一个是魔域靠山猿,一个是血魔李忘机!”
“好放肆,在我东域猖狂!”
孟庄一声叱咤,便欲踏天而去,却被绯月拦住,道:“莫要冲动,那些老道蛊惑你出手,不过是嫉妒你的祭酒之位。”
他斜眼看了看蛰伏山峰的一群老家伙,没有说话。
绯月却是再次道:“这两人,一猿手握公道秤,一人手提天渊剑,你赤手空拳,不是对手!”
“哼!”
孟庄闷哼一声,这一直是他的弱项。
叶天明手握儒道盘,他也没办法,那本就是人家的战利品,至于自己师父,倒是有个打妖鞭,但是他不愿拿。
白毛老狐狸一战之后,腿都要瘸了,正要拄着打妖鞭传道,如何能借来?
倒是有心请七华宗熔炼一柄儒道大兵。
然而家底清贫,至今凑不齐灵物奇宝,一拖就拖到今日。
“这二人斗在高天,倒是不曾进入生灵聚集地厮杀,也算是好事一桩!”孟庄环视四周,压下心头不平,不再出手。
看着山川倾折,山中灵兽异草损毁,也是一阵心疼。
“阿弥陀佛,天地有序,这二人斗战一场,虽未伤人,但是折了花花草草,也是罪过,需知众生平等!”
正在此时,一个小沙弥踱步而来,光头闪亮,笑意拂面。
绯月眼角一跳,好家伙,这个和尚也来了!
法海,魔僧觉苦关门弟子,天生佛心,玉骨天成,佛脉典籍见之即会,触之即通。
修习明王经、大威天龙咒、金刚不坏、龙象般若,本应尽皆大成,却不知为何,全部立在大成之外,不能寸进。
但饶是如此,也成为一名恐怖绝伦的巨擘。
似乎走了魔僧老路,炼气根基极其深厚,往往一掌下去,化神也要骨碎肉消,惨死当场!
“花草无智慧周转,怎能与人相提并论。”
孟庄和和尚似乎有些不对付,故而出言反驳。
“你不是花草,怎知道其无智慧周转,需知三千世界,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法海与孟庄遥遥相对,拈花一笑。
孟庄亦是不惊不恼,反而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花草有无智慧周转?”
法海一滞,良久才失笑,摇头道:“道友好口舌,小僧着相了。”
孟庄哈哈大笑,这法海小僧倒是好心气,无胜负之心,谦卑恭谨,有三分礼数,和以往那些妖僧不同,给他留了几分好感。
佛讲出家,儒却是入世学问,以往他周游天下,碰到僧人交谈,只觉得他们消极避世,不似真僧人,倒像是块冷石头。
而今见了法海言论,才生了几分讨教之心。
法海面色淡然,寻了一道石台盘膝而坐,不言不语。
他师父便是学究三家的魔僧,他怎会不识儒脉经典,只是他突然悟通,一切外相梦幻泡影,便是辩驳也不例外